佛香嫋嫋,似細雨灑落,四處暈開,無所不及,這香氣弗然令人生悲,盈盈叩拜,婉菁的淚意猶在眸中輕晃,隻未落下。
“澈,我們走吧。至堂前說話。”香畢,婉菁同玄拓一起出了家廟。
秦千莫早已在堂前等候多時,玄拓寒喧後靜然落坐。
彼時才發現這殿堂內又多了兩位天人。
一位翩然如玉樹臨風,雪白衣袍,隻襯得少年優雅從容,狹長俊美的鳳眸凝放出無邊淡然,這必是婉菁的哥哥秦婉楓。
而另一位必是婉璃,隻見她一張瓜子臉,眉目清秀恬靜,麵似桃花帶露,隻一雙丹鳳眼微微向上揚起,淡藍色的眼瞳顧盼有神,竟是麗質天成,絲毫不差婉菁,姐妹兩個竟是各有千秋。
“秦婉楓見過王爺。”
“婉璃見過王爺姐夫。”瑩聲燕語的嫋嫋女聲說罷傾身一福。
好奇怪的稱呼,玄拓微笑頷首回禮。
“妹妹,我們去外麵說話好了。”婉菁早已拉了婉璃的手盈然出了大堂。
她麵上的開心久久彌放在玄拓的心理無法淡去。何時,他與她一起也會有這樣心情愉悅的時刻呢。
“相爺,其實玄拓此來實是為了一疑竇而來。”
“王爺請講,老夫自當以實相告。”秦千莫倒是爽快。
“想當日,寒都寺外,本王與菁兒曾遭遇殤國武士的暗算,我盤查多日,始終理不出頭緒。隻覺這武士是衝著婉菁而來。”話是真心為婉菁擔憂,隻不知這秦千莫可領情。
秦千莫的麵色刹時凝重,轉而又恢複如常。玄拓心細如發,早已洞察秋毫。
“老夫與殤國素無往來,所以王爺自不必為小女憂心。這武士一說假以時日必定會水落石出。”
他老謀深算,他隻好避而不談。一追一躲似乎沒了玩的興致了。
“聽說四哥要選妃了。”淡然的一句話一定擾了一室的波瀾。
“不知道是哪一家的好女孩會雀屏選中。”
“聽說婉璃也是人選之一呢。這一次父皇與老佛爺倒是全然不幹預,隻要四哥自己做主即可呢。”
“那就要看婉璃自己的福氣了。”坊間傳說,四皇子必是日後的太子,所以成了他的妃子就是未來的太子妃,也就是未來的皇後,這份福氣確是要千年才能修來的吧。
“玄拓的心意其實相爺是最最清楚的,日後如遇難事,還請相爺鼎力相助。”
“這是自然,都是一家人嗎!”
婉菁與婉璃回來的時候正是晌午,於是一家人一起吃了一頓團圓飯,玄拓便要起身告辭了。
婉菁隻扯了他的衣角,央求道:“再去後花園走走吧,好嗎?”
文澈的心徒然一震,仿佛有什麼力量也扯著他隨著婉菁向後花園走去,心有些驚詫,“好,去看看就回吧。”
相府的後花園多得是假山怪石,奇林異草,遠遠的有一處池塘,蘆葦環繞,搖曳輕擺,竟是這府中統一的未經雕琢之處。
那蘆葦隨風微蕩的悠閑似蠱惑了文澈的心神。
急走幾步,置身在蘆葦叢中,葦絮輕掠麵頰,柔軟的觸摸拂過心湖,腦中電光火石般乍現了一位六歲的小女孩,隻明眸皓齒,嬌柔可愛,傾然一笑,“哥哥不哭,你娘親一定會來帶你離開的,娘親都是舍不得孩兒哭的。”
有誰知那一笑一顰竟是他此生的劫數,從此在記憶裏生根盤節……
“澈,在想什麼?”想這蘆葦是婉菁的最愛,也是她央求了爹爹這裏的一切都不要改變。
所以這麼些年,相府裏除了這個水塘和蘆葦,其它的各處均已重新翻修過了。
輕柔的聲音驚醒了玄拓的心誌,那六歲的小女孩早已女大十八變蛻變成潔白凝脂的絕美少女了,她,就是眼前的婉菁嗎?他不敢確認,卻直覺一定是她。
十年了,同樣的地點,同樣的兩個人,他是玄拓,他是文澈,無論身下的女人換過了多少,他的心理永遠隻盛得下她一個人。
而她,她竟忘記了當年的那個小男孩嗎?她的心選擇了卓。為什麼那一場狩獵後入宮的卓遇上了長大後第一次入宮的她?而後,卓似乎在醉酒後大聲的向兄弟們宣稱:婉菁生是他的人,死是她的鬼。仿佛她是他的占有物般不容別人偷覷,他心傷了,他竟錯過了婉菁。
那一天,他喝醉了,他在母妃的藕荷宮裏爛醉如泥。
醒來後,他變了,天下女人皆玩物,於是,他納妾,一納竟是四個,驕奢淫逸的過著他六王爺的生活,心從此麻醉了。也是在那個夜裏,他的囈語讓母妃知道了他喜歡婉菁,所以母妃竟為了他而選擇了那一匹白綾……
手指握得泛青,原來竟是他的私心害死了淑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