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幫忙掛白綾的小荷紅腫著眼上前應道:“回太子,是巧兒姑姑。太子妃已經西去,總要……啊……”
元欽一把扯過小荷手裏的白綾,不想用力過猛將小荷帶著摔到地上,手擦破了一大塊薄皮,隱約有些水和血絲流出來。
“打撈了一整天都沒什麼結果,你憑什麼說靈兒已經走了?”元欽聲嘶力竭地大喊,眼孔充血,活脫脫一個殺人魔鬼模樣。
小荷忍著痛翻起來給元欽跪下,扶著受傷的手臂求饒道:“奴婢知錯,太子贖罪。”
“奴婢參見太子。”汪巧兒帶著一群拿著白綾的隨從走過來,把小荷拉起來悄聲打發走。一如既往地溫柔勸道:“太子剛回來就發那麼大的火,也不怕加重了身子的傷病。”
汪巧兒幾乎是陪著元欽長大的,就算有再大的火也沒有在汪巧兒身上發泄過,如今也不例外。
看著汪巧兒身後兩個宮女手裏端著的白綾緞子,元欽上前一甩袖將其打翻在地,泄了不少怒火之後麵無表情地跨進寢宮的門檻。
汪巧兒跟著進來,散了屋子裏的一眾宮女,端來湯水放在元欽麵前道:“在濮陽河岸站了兩夜應該受了不少風,喝點薑湯暖暖身子吧!生病了就不好了。”
見元欽沒有要喝的意思,汪巧兒便抬起碗拿勺子舀喂給他。元欽一個抬手,湯藥碗在地上摔成兩塊,裏麵的湯藥滾了一地。
汪巧兒踐行主子即上帝的服務態度,微笑道:“我讓廚房再送一碗過來。”
“不必了。”元欽已經沒剩多少力氣,說話像餓了五六天一樣,有氣無力:“再找三天,如果還是找不到靈兒,我就會隨她而去,沒必要浪費藥材了!”
汪巧兒不敢相信,一向求生欲望極強的主子居然會為了一個女人尋死覓活,一國太子何時變得這麼脆弱了?情急之下便脫口而出:“她不知羞恥懷了別人的孩子,太子何必為了這種女人傷了自己身體呢?”說完回神過來捂住嘴巴已經來不及了。
元欽像是聽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樣,蒼白無色的麵孔添上皮肉之間的笑溝,看起來讓人覺得十分恐怖。
“你說什麼?”
看元欽的表情,汪巧兒看出來他什麼也不知道,但是話已經說得那麼明顯了,如果不講事情說清楚,恐怕今天元欽是不會讓她出這個房間的。
“太子妃已經有了兩月的身孕,你們才成親一個月,所有這個孩子不可能是你們的。太子妃也知道對不起你,所以讓我幫她出了太子府,原本我給了足夠她生活下輩子的銀子,但沒想到她居然會去投了濮陽河。”
對於顧知靈音的死,汪巧兒是愧疚的,畢竟顧知靈音的死她是間接推手。兩個人相處了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情義沒有,情分還是有的。
“兩個月?”元嘴裏念叨著,手指頭在一旁掐算著。
汪巧兒很肯定地回答:“是,兩個月,小荷也知道這事,找了三四個大夫瞧了,錯不了。”
元欽知道該哭還是該笑,站起來一巴掌甩在汪巧兒臉上:“你知不知道那是我的孩子?我們成親之前就有了夫妻之實,如今一屍兩命,汪巧兒,你知道我現在多想殺了你嗎?”
一個好好的人跳進蒲陽河兩天沒找出來,他自己也沒信心相信老天會那麼眷顧顧知靈音,隻是一直不願意承認罷了。
十幾年了,元欽第一次連名帶姓地叫她。他從未想過自己打一次打的女人居然會是多年信任的汪巧兒。
元欽拔出牆上掛了許久未動的利劍,準而狠地刺進汪巧兒左胸口,鮮血像是雨後瓦房上滴下的雨水,每流下一滴血,就寒透了一分心。
汪巧兒有機會閃躲的,這麼多年跟在元欽身邊,多多少少學了些防身的本事,但就是固執的想賭一賭自己和已死的顧知靈音到底誰重要一些。
劍鋒從汪巧兒身體離開,她摸著鮮血直流的心口看著元欽,原來她連一個已死的人都比不過,真是高估自己了!
“來人。”元欽叫來幾個身高馬大的侍衛吩咐道:“去賬房取十萬兩銀子,帶汪巧兒出府找大夫治療,以後不要讓她出現在本太子眼前。”
汪巧兒知道元欽這是要與她恩斷義絕,她也正想如此,待在有元欽的地方,太折磨了,找個地方清靜清靜也好。
汪巧兒沒有任何反抗,由著侍衛架著她拖出門外。在跨出門檻的那一刻,她轉頭懷著感激向元欽道了別:“多謝太子。”
謝他能在憤怒的關頭把握住劍的力道,如果元欽再多刺深半分,她決沒有命再說這話。
盡管自己怎麼也比不上顧知靈音,好歹在元欽心裏還是占了一點半點的位置,這就夠了,自己多年的忠心總算有了些意義。
下半輩子,找個清淨的地方待著就好,她已經沒力氣再去服侍誰或者對誰上心。十萬兩銀子,夠她頹廢下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