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寢宮內,放置著一張足夠七八人睡的金黃碧輝大床,床沿坐著神情威嚴xie衣大開的皇帝,床最裏麵的兩個角落分別縮著兩個穿著特涼快的妃子。因為皇帝發怒了,她們兩眼驚恐,就怕皇上為了泄氣就把她們給殺個幹淨。
床下麵有五六階梯子,梯子下麵跪著當朝太子元欽。讓皇上腦袋快氣冒火的就是這個在他眼裏“不孝順”的兒子。
皇帝忍著怒氣再問一遍:“你到底娶不娶斯麗公主?”
元欽雙手高舉聖旨,依然高聲回道:“兒臣不能娶斯麗公主,請父皇收回聖旨。”
皇帝為了逼元欽娶斯麗公主也是無所不用其極,沒有任何預兆地在朝堂宣布了元欽和斯麗公主的婚事,斯麗公主及使臣立即高興領旨謝恩。這種兩廂情願的事,宇文泰也找不出任何理由來阻止,所以元欽最後的敵幫也撤逃了。
元欽不顧皇帝寢宮一眾兵將阻攔,以死相威脅換取了進寢宮的機會,不管進來看見了龍榻上什麼不堪入目的場景,他視若無睹,舉起聖旨就跪下便求皇帝收回賜婚聖旨。
皇帝指著元欽咬牙切齒道:“好啊,我的兒子有本事了,翅膀硬了想飛了?我到要看看那個顧知靈音死了以後你還會不會娶。來人。”
寢宮內不知從哪兒鑽出來一個賊眉鼠眼的太監,手持拂塵上前應道:“奴才在。”
皇帝站起來提高分貝,盯著元欽咬牙切齒道:“傳朕旨意,顧知府通敵賣國,著誅九族,包括太子妃,立即執行。”
聖旨從元欽手上落下重重砸在地上,發出繞梁的回響,卻絲毫沒有蓋過元欽頭磕在地上發出的聲音重。“父皇,兒臣請您收回旨意,不能濫殺無辜。”
“你好意思說無辜?寡人聖旨已下,你要退婚豈不是讓吐穀渾有了出兵的理由,你可考慮過即將流離戰亂的黎民百姓是不是無辜?”
元慢慢站起來,不卑不亢地望著皇帝,像是戰場上死不屈服的敗將,正準備以死效忠自己的信仰。“父皇既然決意如此,兒臣無話可說,反正不見到靈兒的屍體兒臣決不會娶斯麗公主,如果見到靈兒屍體,兒臣定會隨她而去。”
“你……你這個逆子!是不是要氣死寡人你才甘心?啊?”
正當皇帝要把元欽綁了送進大牢時,皇後進來了寢宮,當然也阻止了父殺子的悲劇。
皇帝見皇後也來了,氣不打一處來,指著皇後打罵道:“都是你教出來的逆子,真應了那句老話,慈母多敗兒,寡人不想看見你,你給寡人滾出去。”
皇後對於皇上的怒氣沒有絲毫看在眼裏,她現在的生命裏隻有元欽,這個君王不配稱君王,丈夫不配稱丈夫的寡君,對他早已經心死如灰。
皇後像臣子一樣稟告道“皇上,顧知靈音已死,請收回殺子口諭。”
皇帝還沒來得及給答複,元欽就已經緊緊抓著皇後的胳膊,勉強笑著問道:“母後你說什麼笑話?你說的都是是為了救兒臣是嗎?”
皇後摸著即將傷心欲絕的兒子的臉,幫他把眼眶的淚珠引出來,麵連愧疚道:“母後讓她勸你娶了斯麗公主,沒想到她想不開就去跳了蒲陽河。去找她的宮女親眼所見的,現在已經在找人撈屍體了,估計要不了多久你就可以見到她了。”
“不,不,不,靈兒是不會離開我的,我爹不疼娘不愛的,從小身邊就沒什麼知心人,老天不會對我那麼殘忍,把我生命裏唯一的光輝都奪走。”說完元欽奪門而出。
皇後腳尖下,一攤未幹的水跡;滲透著絕望,那是不輕彈的男兒淚。
蒲陽河畔陽光正好,沒有一點風,河麵沒有一點波浪,這條河仿佛睡著了一樣,適合打魚,也適合打撈屍體。
十餘搜大船在海麵上打撈了兩天兩夜天,屍體沒見著,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魚倒是不少。天已經黑了,岸上的太子爺站著像死了一樣,眼珠子半天也沒見轉動一下。
士兵和臨時請來的漁夫停下手中的活,都站在船頭等太子讓他們回去的命令,可太子明明是望著海這邊的,卻好沒看見他們一樣。月亮已經在天上掛著了,他們已經不眠不休勞動了兩天兩夜,現在身已疲精也竭。
元欽旁邊的一個侍衛忍不住提醒道:“太子,天色已晚,漁夫和士兵們都累了一天了!”也該讓他們吃點飯睡個覺吧!
元欽閉了閉幹澀的眼皮,看了看天色,轉身邊走邊道:“再找一批漁夫和士兵,繼續打撈。”隨後癱倒在地。
“太子!”
“快,扶太子回太子府。”
元欽意識清醒著,身體卻用不上任何力氣,隻能有一群士兵抬著上了馬車。
兩天兩夜一直站在海邊吹冷風,不吃不喝不睡覺,鐵打的身子也挨不住呀!
皇後派人將顧知靈音死的消息傳到太子府,汪巧兒早早叫人買好了喪事的一切物品開始布置。元欽由幾個士兵扶著站在寢宮門前,看著牌匾上掛著的隨風飄揚的白綾,頓時怒火中燒:“這些是誰掛的?給我撤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