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然震驚得說不出話，這是她的前程，她的未來，她的人生啊！
她怎麼可以如此貿然的壓在自己身上？！
他定定的看著她滿是期待的雙眼，心裏如針紮般細細密密的疼。
程然，你不能心軟，你已經耽誤了她的前程，你不能再耽誤她一生！
他努力的克製自己的情緒，忽然扭過頭看著露台下的花園，不在意的笑起來。
玖月看著他一愣，一陣不好的感覺襲上她的心頭。
他輕輕的撥開她拉著他手腕的手。
“你剛才說什麼？要跟我考同一所大學？”
玖月訥訥的看著他，連點頭也忘了。
“模擬誌願我交的空白表，你怎麼知道我要考哪所大學？我後天的飛機出國留學，難道你也要跟我一起嗎？”
程然的話仿佛一記悶錘砸向了玖月的心，她連呼吸都窒了一窒，隻覺得眼前一片天旋地轉，她的雙腿發軟，微微往後退了兩步，“你……你說什麼……”
程然眉頭微皺，臉上的表情卻沒變，他正在思考怎麼才能更傷人的時候，玖月再次拉住了他的手腕。
“你胡說……你是騙我的對不對？”她眼裏的霧氣快速的凝聚成滴，她卻固執得不讓它們掉下來。
“你在騙我，就像你拒絕了我卻又讓胡進照顧我一樣，你為什麼要騙我？你是在擔心我會纏著你嗎？我不會……”
“林玖月！”程然冷聲大喝，“你清醒點好不好？！拒絕的話要說多難聽你才能懂？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靠幻想活著會讓你比較輕鬆嗎？”
因為程然的聲音，露台的落地窗門口漸漸聚起了人，女生們站在一起用鄙夷的目光看著她，議論聲飄進玖月的耳朵，她卻充耳不聞。
她依舊緊緊拉著他的手，“你可不可以看著我，再說一次剛才的話？”
程然暗自咬牙，迎上了她帶淚的目光。
疼痛幾乎是一瞬間就占據了心髒，他卻不想去管。
“我說，這，就是事實。”
“我從來沒填報過什麼誌願，連高考我交的都是白卷，更別說報考國內的什麼大學，後天，我就會離開這個地方，出國，留學。”
他刻意咬重了“出國留學”四個字，玖月的眼淚終於從眼角滴落下來。
她垂下頭，削瘦的肩膀微微顫抖。
過了很久，她緩緩的鬆開了他的手。
“怎麼那麼不要臉啊？纏著人家三年，畢業了都不放過。”
“誰說不是呢！有沒有點自尊啊？！”
杜婉婉看著玖月垂頭喪氣的樣子高興得想要手舞足蹈，三年了，她終於在她臉上看到了受傷的神色，她對著劉潔使了個眼色，劉潔笑笑的戳了戳前排一個別班的女生，把手裏的酒杯遞給她。
那個女生愛慕程然許久，看到這樣的場景，定然是氣不過的。
玖月垂著頭抹掉臉上的淚水，難堪的看了看周圍，挪動發麻的雙腿朝出口緩緩走去，露台落地窗前的路被圍觀的人群堵住。
她沒有別的出路，隻能硬著頭皮往前走。
男生們站在外麵，拉著身旁的女生想給玖月讓條路出來，前排的女生卻都站著不動。
走到人群中間，玖月隻聽見有人在她旁邊罵了一句“不要臉”，冰冷的液體劈頭蓋臉就潑在了她臉上！
“玖月！”張浩驚訝得大喊，身旁的顧米卻死死的拉著他，他憤怒的看了顧米一眼，顧米卻對著他甜甜的笑，拉著他的手一絲也沒放鬆。
程然的腳步微微動了動，最終卻還是站在了原地。
帶著酒味的液體順著玖月的發絲往下滴，她沒說話，始終垂著頭，液體暈開了她的睫毛膏，她難堪得像個花了妝的落湯雞，周圍的人都在笑，她隻是低著頭找離開的路。
“麻煩……你們讓一讓。”她輕聲的說，帶著絲毫不掩飾的哀求意味，人群終於從中間散開，玖月捏緊了手裏的包，艱難的離開了現場。
優雅的音樂聲一直沒斷，看完鬧劇的女生們三三兩兩的紮堆說著笑話玖月的話，男生們仍舊在討論一會兒去哪兒續攤，剛才潑玖月酒的女生走到露台上，程然的麵色冷若冰霜。
“程然，你要去哪個學校留學？我可以叫我爸爸也幫我申請……”
“你給我滾。”程然的聲音冷得結冰，女生一愣，看著程然發怔。
程然轉頭看她，滿眼都是怒意，猝不及防的抬手，隻聽一聲尖叫，杯子裏的酒如法炮製的全數潑在女生臉上。
女生難以置信的看著他，“你居然對女生……”
程然冷笑，“還不滾，是一杯不夠嗎？”
他眼裏的狠戾嚇得女生一顫，她急急的轉身，腳步不穩的離開露台。
窗外的月色很美，夏日裏獨有的涼風拂過，本是帶來寧靜和清爽，程然卻隻覺煩悶至極，他趴在露台邊上，空氣裏陣陣的花香也無法讓他心裏的難過減少一絲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