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艱難地撐著窗口那突出的牆壁,可我早沒有多少體力了。
我根本撐不了多久。
我咬著牙,手指恨不得在牆壁裏戳出幾個洞來。
火舌灼燒著,我眼前一片煙霧,眼淚不停地流下。
心裏生出無限的恨和遺憾。
手指更是一點一點脫離窗口。
就這麼死了?活活燒死,於佩珊你就這麼恨我!
薑宇,這就是你的愛,如果讓我重來一次,我寧願從來沒有遇見你!
閆禎,閆禎你在哪兒呢?我有許多的話要說,我想告訴你很多很多,我還想知道那年夏天,那個山頂你的願望是什麼。
如果時光可以輪回,我想在那個夏天好好地認識你,在那個陽光並不灼熱的午後,山間清涼的風吹來的時候,低頭仰望你的臉,好好地看看那時候的你是什麼樣子,然後自不量力地希望你能記住我。
我叫潘雨彤,一個全新的姑娘,沒有被薑家收養,和薑家沒有任何關係的女孩。
我願意陪你走很長很長的路。
我尖叫了一聲,手指吧嗒一聲從那窗口鬆開,整個人朝下墜去。
驚魂時刻,上頭的玻璃碎了!
一隻手砰地砸破了玻璃,鮮血從那緊握著我的手臂上落下,滴滴答答落在了我的臉上。
我抬起頭來,眼睛刺痛而模糊。
隻看到那握著我的有力手臂上肌肉分明,那粗劣的掌心有著汗。
“潘雨彤,撐著點。”
他素來冷酷的聲線這時候像是破冰一般沸騰滾燙。
“閆禎?”
是你嗎?
鼻端一陣發酸,我看著他因為撞擊玻璃突出的手骨那都是玻璃碎屑,有幾片玻璃還紮著手臂上,心裏一慟。
他來了……
是我的幻覺對吧,因為人之將死,就會生出死前最想要看到的畫麵。
“潘雨彤,把右手也給我,快!”
我不管是夢還是醒,隻要我能聽得到他,我便隻能聽著他的命令。
這幾個月內,我就是這麼做他的秘書,習慣真是一個可怕的東西。
我伸出右手來,被他另外一隻有力的手臂抓著朝著上麵一點一點挪去。
我身後的大門傳來了薑宇的怒吼還有於佩珊的哭泣聲。
我腦袋昏沉,卻想著就算這是夢也好,我也願意沉醉其中。
“薑宇,裏頭的火勢太大了,你不能進去,就算是媽求你,就算你現在進去,她也一定死了,你沒聽到嗎?她連一句求救都不肯說,她恨你!”
我婆婆的話傳入了我的耳朵。
我苦笑了一聲,是,我恨他,可不是我不肯求救,我知道在薑家誰都不會來救我。
“媽,我們一家害死了潘叔還不夠,還要害死雨彤,媽!”
一個響亮的巴掌轟在了薑宇的臉上,我聽著我婆婆顫抖著道:“你不要胡說,我們沒有害死潘江。潘雨彤的死也是意外!”
“意外?我都看到了,潘叔的死和爸脫不了關係,潘叔是被爸害死的,根本不是潘叔救了爸!”
我渾身激顫,薑宇的哀哭聲在我耳朵裏成了嗡嗡的轟鳴。
像是斷開精神頭的最後一根線,我眼前唰地一黑,閉上了眼。
“雨彤,潘雨彤。”
閆禎抱起了我,對身後幾個保鏢道:“我們盡快離開,下麵有燃氣源,這裏很快會爆炸。”
“是,總裁。”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悲傷的夢纏著我,一直纏著我,那裏有我媽痛苦的哭泣,還有爸爸那破碎的屍體。
爸爸入土的那一刻,我媽就哭暈了。
她病了,病了三個月。
清明節那天,我媽才勉強起床,我們一道去給爸爸上墳。
眼淚落下,冰涼地滾在了我的眼角,我分不清是真的流淚了,還是夢裏的哭泣,直到一個輕淺的吻落在了我的眼角,那淡淡的煙草味襲來,我才睜開眼睛,木木地看著眼前那冰冷含霜的俊臉。
我咳嗽著說不出話來,看著床頭上的營養液,目光呆滯。
“總裁,她的身體恢複地不錯,燒已經退了,喉嚨還有些腫,這段時間吃點容易消化的粥。可能是受到不小的刺激,怕情緒上會有些變化,需要親近的人多多溝通。”
閆禎幾不可聞地點了一下頭,醫生就離開了。
然後,他竟是看都沒有多看我一眼,坐在了沙發上,若無其事地看著電腦。
我卻看著他那被繃帶包著的手背和手臂,心一陣抽疼。
“還疼嗎?”我問他。
他像是什麼都沒聽到,一言不發。
我抿著幹澀的唇,吞了兩口口水,才鼓起勇氣說話。
“謝謝你,在那場大火裏,我很想你。”
閆禎猛地上前,將我抱在懷裏,大手不斷收緊,將我勒地發疼。
我有些喘不過氣來,卻聽得他惡狠狠的聲音。
“潘雨彤,你讓我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