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甚好,”齊謹則微微撫掌,頗為稱讚的模樣,隻是,不知為何,齊謹則忽地摸著下巴笑了笑,似是被勾起了什麼回憶,忽然道,“不過,季公子適才的英姿,忽然令朕想起我們三年前的一戰,三年已過,不知今日,朕可是有幸,和季公子完成那還未分出輸贏的一戰?”
整個殿內安靜了一下,隨即眾人都被齊謹則適才說的話而大感震驚。
三年前,陛下曾和姬非離有過一戰?今日,陛下還要親自出手?
眾人目光驚疑不定,卻又不好此時開口勸阻,落了氿焱的麵子,一個個如同吞了蒼蠅,臉色難看到不行。
趙子衿也吃了一驚,不明白齊謹則為何忽然有此一說,腦中飛快地思量著齊謹則的用意。
無利不起早,沒有絕對的利益,齊謹則絕對不會讓自己冒一分險,三年前那一戰,齊謹則明明是輸給姬非離的,如果想要再戰找回來,也完全沒有必要在大眾葵葵之下挑戰,若是輸了,那實在是有些難看,還要給氿焱丟臉。
齊謹則絕對不會做這種虧本的買賣!
那麼,他願意出手,還如此主動,隻能印證一句話,他剛剛說得,姬非離武功退不了,是真得!
心頭一震,趙子衿麵色也微微陰沉。
姬非離的武功怎麼會退步?他除了那日在擂台上打贏了一群功力完全傷不到他的人,他根本就沒出過手,怎麼會退步?
猶豫著想要姬非離回來,趙子衿也有些拿不住這到底是什麼情況,潛意識裏,她覺得姬非離不可能受傷,也不可能輸給齊謹則,但是,同時,她又明白,如果沒有十全的把握,齊謹則更不會主動出手。
遊離的眼神猛地一轉,定到了右側閆珍珍那張滿是怨毒殺意的俏臉,心頭一僵,腦中猛地浮現另一個女子風姿綽約的不屑輕笑。
眼中的複雜神情緩緩沉澱下來,趙子衿轉過頭,眼神清明地朝姬非離看了過去。
“你自己決定。”
沒人知曉姬非離那一刻的感受,像是行到山窮水盡無以繼續之時,忽然被人狠狠拋棄。
嘴角緩緩扯出一抹苦笑,姬非離眸中的情緒也漸漸沉澱不見,長劍輕顫,嘶鳴著指向好整以暇笑望著他的齊謹則。
“卻之不恭。”
齊謹則嘴角的笑意綻開,緩緩起身,褪下龍袍外衫,取出自己珍藏了三年的長劍,一步一步地朝淡然而立的姬非離而去。
真得是,久違了。
劍光初起的瞬間,趙子衿剛剛沉下去的心,卻有些不受控製地提了起來,完全不同於姬非離剛剛與白勰的較量,齊謹則的出手,更像是生死博弈。
依舊是輕盈飄逸的身法,姬非離此次卻仿若被一股凝滯的氣流纏住,再不複之前的靈動自如,白色的軟劍如江浪迭起,平削斜刺,比之適才淩厲迅疾,卻始終無法觸碰到齊謹則的身體。
完全不同於三年前那一戰,仿若是將對象完全顛倒過來。
趙子衿的雙手不由地開始冒出冷汗,連呼韓律都看出不對。
這一戰,更像是齊謹則再戲弄姬非離,明明沒有保留,明明在主動攻擊,姬非離雖然還是一臉淡然的笑意,神色也慵懶隨意,然而,不斷被齊謹則如同玩弄一般挑破的衣衫,刺破的手腕和肩膀,卻慢慢地、一點點地滲出血絲。
他真得,有問題。
趙子衿的呼吸緊了一下,明明對自己說過,不要管他,是他自己跟來的,所有的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跟她沒有任何幹係。
可是,看著往日在任何人麵前都高高在上,纖塵不染如同謫仙般的男子,卻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他的敵人戲弄至此,他卻依舊帶著那抹熟悉到令人憤怒的笑意。
趙子衿便覺得胸口又疼又悶,幾乎無法坐定,連呼韓律都不由地變了臉色。
不輕不重地一劍劃破姬非離的手臂,來不及格擋的胸口隨即被重重一擊,直直後退數步之後,強行壓製,嘴角卻還是溢出一抹鮮紅的血跡。
微微一笑,齊謹則似是頗為遺憾而可惜:“季公子這幾年的劍術和功力,似乎退步了太多哦!”
正是三年前姬非離對他所說的話。
趙子衿的手扣到了掌心,姬非離卻淡淡地一笑,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緩緩地抬頭睥了似乎頗為得意的齊謹則一眼,同樣慵懶道:“這也是我想同你說的。”
淺淡的言語裏流露的是濃濃的不屑和不以為意,明明重傷至斯,明明被自己打得毫無還手之力,他竟然還敢以這樣的口氣、這樣說自己……
他已經不是幾年前受他掣肘、處處被他操控的傀儡了,他是皇帝,他現在是氿焱唯一的皇帝,潛藏在心底多年的殺意猛地爆發,齊謹則的眼眸瞬間變得漆黑而低沉,幾不可聞地一笑,齊謹則手中的長劍發出一聲尖細的嘶鳴,身形如電,猛地朝淡然而立的姬非離撲去。
他現在已經完全有能力,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