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反之前姬非離出手的態勢,從白勰動手至今,姬非離一直都在避守,步伐輕盈,身法飄逸,除了實在無法避開,才用軟劍纏住槍身緩衝,姬非離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一次主動攻擊。
其他人本是不知姬非離的本事,此時隻是讚歎白勰年輕有為,長槍舞得出神入化,讓對手毫無還手之力,趙子衿卻微微啟唇又緩緩閉上,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這,不對啊!
她從來沒有見過姬非離這樣的防守姿態,在她所有的記憶裏,除非有其他目的,姬非離從來都是主動出擊,先發製人,而且以他的武功,也完全沒有必要刻意躲避。
那他,到底在做什麼?
其實,在戰局中與現在的姬非離纏鬥的白勰,也有些摸不清底細,他畢竟是見過姬非離出手的,故而從一開始,他就全力以赴,毫無保留,然而,不知為何,眼前與他對決之人,卻始終一副散漫的模樣,鮮少讓他碰到,就是長劍纏上,也不過片刻,根本無法得知他此刻到底什麼情況。
完全摸不清狀況。
然而,此刻,或許最清楚、最快從姬非離的行為中反應過來的人,就是最了解他的敵人,齊謹則。
最開始的疑惑和懷疑背後,此刻的齊謹則卻不禁微微勾唇。
原來如此,還真是個大大的驚喜啊!
輕笑一聲,齊謹則望著依舊如同在試探的二人,緩緩地、帶著一絲毒蛇般的笑意出口:“季公子,似乎功力退步了啊!”
不大不小的聲音,卻剛好提醒了一直有些疑惑不解的白勰,此刻聞言,也沒再猶豫,長槍忽地嘶鳴如蛇,迅猛地朝同樣微笑的姬非離襲來。
尖利的槍尖泛著銀色的冷光,伴著白勰厚重的內力,直直地朝姬非離的額心刺去,趙子衿的心猛地一跳,再加上齊謹則適才不知是故意還是為了擾亂心神的話,整個人忽地站了起來。
然而,如同很多次出現在她眼前的場景一樣,白色的槍尖被姬非離握在手中,魅惑的桃花眸微微上挑,還在輕顫的劍身平平地指在白勰的頸間,一動不動。
誰輸誰贏,已然見了分曉。
眾人不由發出一陣遺憾的唏噓,明明是白都尉更高明一點,真是可惜,可惜……
白勰臉色難看地緩緩收回長槍,僵著身子抱拳認輸,剛剛明明他可以贏的,他明明感覺到,姬非離此刻的內力,似乎並沒有現在看起來如此強盛。
行禮離去,齊謹則嘴角卻泛出笑意,姬非離似笑非笑一如先前一般,站在眾人中央不語,懶洋洋的,似乎適才隻是個他打發時間的無聊遊戲。
微笑朝同樣神情難看的趙子衿看去,姬非離眨了眨眼,趙子衿瞪了他半天,冷哼一聲坐了下去。
倒是會玩,她剛剛還差點真得以為他會怎樣了,原來,不過是演戲。
有些無奈地收回眼,姬非離卻無法開口,也不能開口解釋,被白勰內力激蕩而起的血氣,一旦開口,必然要從口中溢出,他隻能盡快地強行將他壓製下去。
似有所感地抬起頭,正對上齊謹則那雙陰毒的帶著笑意的眼眸,姬非離神色不動,似是不屑一般,掃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眾大臣還在感歎唏噓。
“唉,太可惜了,明明就差那麼一點了!”
“就是,白都尉可是咱企禦最年輕有為的男兒了,他那身武學,可不是任何人都能被比的!”
“雖然是天鄆太子,武功看來也不過如此,全靠運氣!”
“噓,小聲點……”
“怕什麼,他給一個女人當男妾都不在意……”
……
群臣的議論聲很小,但依然會有隻言片語落在趙子衿幾人的耳中,呼韓律聽了一會兒實在聽不下去,他就算不喜歡姬非離,但也容不得別人對姬非離的武學懷疑。
這群王八蛋完全是在胡說八道!
“啪”一下拍案而起,呼韓律冷笑鄙視道:“你們企禦是不是不僅沒有人才聽不懂人話,還完全輸不起啊?輸不起就別比啊!”
群臣頓時大怒,剛剛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就是他們白都尉占了上風,姬非離能贏,完全是因為運氣!
隻是,這話要是說出來,就真成了輸不起,於是眾人隻能怒視,卻不能反駁。
齊謹則見此擺擺手,微笑調和道:“好了,第一局是我們輸了,第二局,子衿需要換人嘛?還是讓人看看,季公子剛才,是不是真得靠運氣?”
眾人屏息看了過去,呼韓律此時也沒想那麼多,更加沒看出來姬非離已然是強弩之末,聽聞此言,不等趙子衿回話,當即“嗬”了一聲道:“換什麼人?你們有本事打贏了他再說。”
趙子衿猶豫了一下也沒說話,算是默認,剛剛齊謹則說的話,應該隻是為了擾亂心神吧?
“季公子以為如何?可是還能繼續?”溫和的眼神望了過去,齊謹則十分體貼地開口詢問。
姬非離也隻是淡笑著看了他一眼,不說話,右手中剛剛垂在一側的長劍,卻鏗然發出錚錚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