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時未到,媧皇殿外已經開始忙起來。
墨叔若守在小院房間外,焦急萬分,來回不停地踱步。遲天凜雙手撐著下巴坐在石桌邊,頭隨著墨叔若身影一會轉向右,一會轉向左。實在忍不住了,垂下手安慰她,“阿若你別走來走去的了,方姑娘不是已經進去診治了嗎!”
墨叔若哪聽得進去,停下步子,眼神依然還是停在門上,恨不得推開門衝進去。想起血煞,心裏揪得難受,“天凜,我好害怕……”
看著她的背影,遲天凜難得正經起來,“怕什麼?”
她的聲音微微顫抖,“如果他醒不過來怎麼辦,我……”
遲天凜起身走到她身邊,左手搭上她的左肩,順勢將她摟住,嘴角上揚,“不過就是小小的血煞反噬,還拿不走他的性命,這點自信,我一個外人都有,你何苦擔憂。”說著鬆開手往一邊走了兩步,邊歎氣:“難怪你爺爺說你感情上頭遇事就不鎮定,看來確實糊塗。”
“我爺爺?”墨叔若追過去,繞到他麵前,迫不及待,“你見過我爺爺?什麼時候的事?”
“大概是一個多月前的事,我聽說你失蹤,就前去頃安尋你消息。你爺爺……”想到墨公當時的狀況,遲天凜竟然也擔心起來他的現狀。
墨叔若著急,催促道:“爺爺他怎麼了,你快說啊!”
他回過神,裝得一臉輕鬆,“他身體很好,你不用擔心。”
墨叔若鬆口氣,眉頭還是沒有緩下去,“我失蹤都快三個月了,爺爺一定很擔心……我真是不孝,沒能替墨家分憂,還讓爺爺這般費心。”之前是因為沒有意識,現下著急一時又回不去,歸心似箭,她抓住遲天凜的雙臂,懇切道:“天凜,你輕功了得,躲過苗疆守衛小菜一碟,你能不能幫我回頃安,替我給爺爺報個平安?”
“現在?”遲天凜眨巴著眼睛,立馬拒絕,“不行不行,明日天祭,還不知那女築要怎麼對付你,我得留下,以防萬一。”
“你聽我說!”這幾個時辰回歸以來,墨叔若的腦子已經超負荷了。宴絕身染血煞,能否保住性命尚且不知,音薩起難,已經沒有人能幫忙,倘若她真的要死在這,也不能讓無辜的人陪著她送死,更不能讓墨公一直掛念,“爺爺是我這輩子最愛的人,我不希望他一直懷著不安找尋我的下落。”
“你什麼意思……”莫名的,竟然聽出一絲訣別的味道。
墨叔若露出一個笑臉,“你替我回去跟爺爺說一聲好不好?就說我在苗疆過得很好,當了他們的聖女,隻是這個地方規矩繁多,不許我回中原……”
聽她這麼交代後事,遲天凜一把扶住她的肩膀,勸解道:“老大,我們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你不要把事情想得那麼遭!”
她閉上眼睛搖頭,“我害怕的是萬一真的回不去……想好最壞的後果,總比被迫接受強得多。”
遲天凜提議,“不然,我們大家一起殺出去,離開北疆。”
墨叔若繼續搖頭,“我們走不了。”能安全離開苗疆固然是她心中所願,可北疆的事一人牽扯一人,現下說走沒那麼容易。
音薩誓必要在天祭上誅殺聖女。阿拿爾換了身份定會想方設法還擊。項景佾想要保護墨叔若和阿拿爾兩個人,說離開未免笑話。方紅魈想要救宴絕,又受命取走麒麟玉,更加沒那麼輕易離開。至於玉華扶窨,麒麟玉若是拿不到,也怕是要長眠於此。所以這裏麵,能走的,隻有遲天凜。
“你聽我的話,不要再留在這裏。我答應你,一定會好好活著,就算沒有旁人幫忙,我也會為自己爭取。”
“老大……”
墨叔若舉起右手來,“我與你約定,好不好?”遲天凜沒有回答,隻是皺著眉頭,自顧糾結。看他這樣子分明是勸說不動,她把手慢慢垂下,轉身極慢地往前走了兩步。
“你一定要回來。”
墨叔若驚訝回頭看他。
想起病中的墨公,無可奈何,最終隻能點頭。“我答應你,我會在頃安等你回來。”留在苗疆的人已經夠多,宴絕也一定會好好保護她,與其留在這裏,還不如去做自己能做的事。
墨叔若終於露出了一個安心的笑容。
屋內,宴絕終於慢慢轉醒,方紅魈鬆了口氣,慶幸道:“城主,你總算醒了。”
宴絕虛弱地望著床頂,“什麼時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