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聳肩,“我盡力吧。”
墨叔若無奈,“什麼叫盡力,是必須!”
“你叫什麼名字?”他揚聲打斷,“我總不能就叫你‘喂’吧。”
“墨叔若。”
他喃喃道:“墨叔若……”
那邊她已經翻身上馬,匆忙中,他又大聲吼了句,“墨叔若,我是真挺喜歡你的。”
她差點一跟頭從馬上栽下來。回頭瞪他一眼,“小屁孩……”抽了抽嘴角,也繼續隻當玩笑話,“走了,自己保重。”
沿官道回城,騎了一個多時辰的快馬。城內早就亂作一團。奔回驛站時,恰巧遇見項景佾。
“師兄。”
“叔若你去哪了?”聽這意思,看來他去找過她了。
“我……我出去走了走……”墨叔若吞吐到,斷不能將實話說出來。
“君印不見了。”他顧著帶人去找,又回頭叮囑,“夷關太亂,下次出門記得跟我說一聲。”
“知道了。”她點頭,兩人都各自轉身去做自己的事。
墨叔若去向大廳尋找墨公,目前最緊要的還是要把印璽拿回來。
“爺爺。”
墨公正在同幾位近衛講話,回頭看她,“叔若?”
墨叔若慌忙道:“聽說印璽已丟,是否已經落入百越益手中。”
他點頭,“也是有這個可能的。”
“那該怎麼辦?”
他歎了口氣,“事到如今已無他法,隻能全力對敵。隻是他拿了印璽如虎添翼,那些本來態度中立的諸侯恐怕也要倒戈相向了。”
印璽在時他們還有理有據,諸侯不敢妄動,這回即便是扣百越益一個謀逆的罪名,諸侯也怕是不會認的了。畢竟誰都不願意將王位交給一個外姓女人來管。
墨叔若暗自焦急。“爺爺,要不我們想個辦法再把印璽搶回來?”
“要真有那麼容易就好了。”
墨叔若心裏自責。早知道,就該加派守衛,讓遲天凜無法下手。可惜如今事已成定局,挽回不了。
“回稟大人,叛軍響號,他們打算攻城。”
果不其然,就過了一天,百越益就帶著兵馬殺到了城下。
京兆顯穿著一身盔甲,拔劍出鞘,“為了百越,殺死這些逆賊!”
城門大開,騎兵開道,一排排隊伍緊接著持刀湧出,“殺--”
對麵那將領高吼一聲,“衝啊--”
兩方兵隊猶如離弦之箭,帶著不死不休的氣勢,瞬間撞擊在一起。刀光血影裏,墨叔若站在城樓上遠觀,急得手心冒冷汗。她隻恨自己不是男兒身,上不了戰場殺不了敵。又恨自己無才無德,沒有計策扭轉局麵。
這城樓太過高大,戰場上又混亂不堪,根本看不清情況。墨叔若望眼欲穿,心中不安,隻好轉身跑下城牆。
戰事起時,好像所有認識的人都不知所蹤,連墨公也不知去了哪。原本該在屋裏守著墨川的,但她這性子哪裏待得住。
轉眼間她就已經跑到了城門邊。不是她要添亂,而是實在太無助。
墨叔若不是頭一次看見兩軍交戰,可這一次是墨家也卷在裏麵。戰場上墨衣的弟子不止一兩個被殺,她看得雙眼通紅,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
“住手啊,住手!”蒼白無力的聲音被刀劍聲迅速掩蓋。
從未想過墨家會經曆這樣的事情。眼睜睜看著墨家弟子一個個被殺,她的心也像在被淩遲一樣,疼得厲害。
“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她終於理解到亂世的悲痛,人命的輕賤。她曾說過,想世上每一個人的生命都得到尊重,她還說過,會守護墨家每一個人。可最後,一個都沒實現。
金戈鐵馬之聲,刺得她頭暈目眩。
項景佾手持兵刃滿臉血跡,忽然回頭衝她吼:“快回去,這裏危險!”
“師兄……”
“走啊!”他殺得紅了眼,早已經不是墨叔若熟悉的那個人。戰事一起,隻要手中有刀,管他是誰都要斬於馬下,不打個你死我活,難以平息。
這些事情,本來就不是女人能夠想象的。
打得久了,眼睛裏看不清東西;殺得累了,手中刀柄都快握不住。項景佾精疲力竭,轉眼間就被砍了好幾刀,腰間傷口流出的血淌了一地。
“師兄……”
一杆長槍飛速襲來,危險臨近,他跪在地上睜著眼也如同死了般,動都不動。
“項師兄!”墨叔若衝過去,撲在他身前抱住他。
墨家傾盡全力幫百越,卻沒想到會讓這麼多墨家弟子葬身於此。
爺爺,叔若沒用,幫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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