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苗人
閻崖域是個詭異之地。
不說幾十年前的邪教,單就現在還生存的動植物,就讓人脊背發涼。
先有成千上萬的吸血蝙蝠,再有碗口般大的蟒蛇窩,沒想更驚奇的是,閻崖域整個山體都是空心的,正中間一棵巨樹撐天而起,眼見著幾乎要戳破石洞,生張到山外。粗壯樹幹間掛著無數吊橋,上下錯落,連著對麵大大小小的山洞。
這樹也不知長了多少年,人在上麵行走仿佛螞蟻般微弱,實在神奇。樹冠處有一座被擠變形的木屋,因為時間太久已經變作樹幹的一部分,從茂密的枝葉間,勉強看得些邊邊角角。遮擋在正門處的輔幹被利刃砍得參差不齊,露出個可供人鑽進去的大洞。痕跡很新,應是近時間所為。
外麵傳出響動,樹洞裏忽然閃現一雙眼睛。
方百媚扛著墨叔若從其中一個洞口出來,走到木屋前將她隨手扔在旁邊,朝樹洞裏看了眼,“外麵那群人收拾得怎麼樣了?”
“你放心,一個都跑不了。”這道聲音仿佛是從地獄裏升出來般,陰森可怖,猶如低聲詛咒,竊竊諾諾,聽得人毛骨悚然。緊接著,一個身影從樹洞裏鑽出來,看不到大致模樣,隻察覺到他身上透出的死人氣息。
“比起前些天上山走水路的那群人,他們算是幸運的,不過,最後注定都逃不出我的手心。”一雙枯黃的眼睛動了動,看到地上的墨叔若,“這是誰?”
“墨禮的孫女。”
“墨家的人……”那人瑟縮了下,“我勸你還是別惹為好。”
方百媚給他一個白眼,“墨家有什麼好怕,虧你還是做過大事的人!”
那人轉過身,隻道:“墨家之力你是知道的,上到朝廷下到江湖,無論黑白,統統都是有所忌憚。”
方百媚冷冷道:“天目峰城主我都敢動,他區區一個墨家我還不放在眼裏。”
那人回身看她,“你如何對她我不管。事先說好,毒蠱破繭我就回柳示,到時候,咱們依舊各走各的路,誰也別礙著誰。”
在方百媚看來,角殷常素來是個小人。攀權附貴,猶如腐肉之蛆令人發指。閻崖域一事不過是互相利用,要不是迫不得已,她才不會委曲求全跟這麼個看不慣的人連手!之前都是不想爭論,現在他居然覺得自己抓墨叔若會連累他。自身難保,裝出一副沒事人的模樣,實在好笑。
方百媚暗啐一口,對他的話嗤之以鼻,“蝶血蠱問世,你以為苗疆會放過你這個叛徒!靠著柳示那個沒用的王庭,你什麼都做不了。”
提起苗疆,他立刻精神緊繃,好似被人踩了傷口,怒不可遏,“方百媚,我們隻是因為有相同目的才會走到一條道上,我靠著誰還用不著你來指手畫腳。”想到哪說到哪,他青灰色的臉上露出可怕的笑來,話裏都是諷刺,“別以為自己比我好到哪去,飛花穀不是照樣在找你的下落。說起當年天城派如何風光,到如今,飛花穀已天下聞名,而你這個蠱毒派卻連弟子都已經寥寥無幾,實在可憐!”
方百媚陰沉著一張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右手漆黑的五根長指甲閃著幽藍的光斑,隻待他繼續說下去,她就能立刻要了他的命。
對於不痛快的人,說起殺人不見血的話那是相當痛快。他們半斤八兩,不過都是些走卒棄徒,誰都占不到便宜。
“我角殷常好歹是柳示的國師,你又算個什麼東西,少對我呼來喝去!”
方百媚那股子傲氣倒還像個方家人。她最痛恨別人說蠱毒派沒落,本來忍忍就過了,他居然還敢罵她,於是便沒忍住,“塢榮大軍挺進柳示國土,早已無暇顧你,你在這像條瘋狗一樣瞎叫喚有什麼意義?”
“你!”被罵的狗血淋頭又無理由駁回,角殷常立即出爪朝她襲去。
奈何苗疆人都愛用毒,對武功不太上心,方百媚很輕易就製住他。一番打鬥後,方百媚氣血上湧,右手成爪,直接掐在了他青灰色的脖子上,將他推到樹幹前退無可退,長指甲劃破皮肉,流出烏黑的血。
“窩裏鬥可不是好事。”媚眼高挑,嘴角噙著一抹勝者的笑,“況且你也鬥不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