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險境(2 / 3)

那些習武之人膽子實在大,轉眼間輕功起落已經有好幾個人跑到了她前麵。仔細一看,竟然發現那方承宋也在其中。

橋的前半截已經堆滿了人,原本安靜的山林像是搬到了戰場,慘叫、兵器碰撞,十分嘈雜。突然一聲刺耳的摩擦聲傳來,如同一個百歲老人發出的最後一絲歎息。

墨叔若抓著鐵索發抖,顯然已經察覺到接下來要發生的事。邁開腳步,這次連小心翼翼都顧不上,隻要有踩的地方就走,隻要快就好……

橋頭固定在山崖上的鐵鏈發出沉重的喘息。

突然像是迎麵被推了一下,墨叔若整個人往後倒,幸好拚命拽著鐵鏈,沒被甩出去的同時,又像被人在後麵推了一下,狠狠拍在了橋麵上。

她趴在木板上回頭往後看。隨著無數尖叫,橋身猛地下落。來時的橋頭固定處鬆了一邊,導致橋身旋轉,直接豎著傾斜,瞬間又掉下十來個人。

她口幹舌燥,覺得呼吸都很困難。

好在已經走了三分之二的距離,這邊的橋麵並沒有扭轉過去。隻要再走不遠,就能到達對麵山崖了。

墨叔若爬起來,跟身後的人一樣,為了生在全力掙紮。又走了十來步遠,風聲裏,她再次聽見了那該死的摩擦聲。

方承宋隔著一丈的距離,在墨叔若前方不遠。見他迅速地拿匕首刺穿了木板,左手往鐵鏈上纏了兩圈,將自己緊緊固定在那個地方。

墨叔若有樣學樣,一隻手纏在鐵鏈上,另一隻手死抓著木板不放。

最後一道拉力消失,對麵的橋頭徹底垮塌下去。墨叔若神經緊張地閉著眼,心裏數了兩聲,身後木板就以一種秋千蕩到最高處的錯覺,迅速回落。

耳朵裏灌滿了風聲,就連那些掉落懸崖的慘叫都變得小之又小。她隻聽到自己的心在怦怦亂跳,像打鼓一樣。

短短幾彈指後,橋麵就撞到了山崖上。墨叔若被衝力撞飛出去,因手上連著鐵鏈,又再次被甩到崖壁上。這一來一回,隻覺得手臂要被硬生生扯下來,撞到山崖上兩次,半邊肋骨都幾乎斷裂。

碎石滑落,世界慢慢變得靜謐。

墨叔若依然是閉著眼睛。雙手緊抓著鐵鏈懸掛在半空,腳尖摸索著踩了兩下石壁,卻沒有著力的地方。

僥幸逃生的人基本都掛在橋上,待回過神來,也不知是哭是笑。隻這一下,原本的大部隊就已經隻剩下二十來個人。

墨叔若大口喘息,瀕臨昏厥時忽然聽到懸崖上有人叫她的名字。

根本抬不起頭,隻聽得不遠處方承宋大叫,“宴絕城主救命,墨姑娘就在我旁邊,你快想辦法把我們拉上去!”想來是怕得厲害,竟然將他名字都叫了出來。

“墨叔若!”一聲大吼響徹山穀,回蕩不息。

她也想應一聲,可已經沒力氣了。雙腳不停探索,終於踩到了一點凸出來的地方。

宴絕心中後悔,早知道就不該讓她上山。

忽然聽到一聲虛弱回答,“我在呢……”他預要跳崖去救她,又聽她道:“這山崖久經風霜,棱角都被磨平了。濕氣太重,青苔遍布,你不要下來。”

就算他武功再高,找不到落腳點反而會讓他也陷入這個境地。

這裏的人,沒有誰可以幫得了誰,想要活命,就隻能靠自己。在懸崖下的人都很清楚。

待靜下心來,連方承宋都開始自救。

墨叔若一隻腳借著石壁用力,另一隻腳尋著木板空隙,兩隻手抓著鐵鏈緊隨其後。

隨著鐵橋掉落,他們掛在山腰濃霧間。因被對麵山崖遮擋,山腰下的石壁長期不見陽光,十分陰暗。又因是在冬日裏,靠著濕漉漉的石壁,爬了一會,墨叔若就覺得兩隻手有點發木。幸好閻崖域坐落的海拔不高,倘若這裏被白雪覆蓋,怕是更加艱難。

正歎息著,忽然發現不遠處有一個臉盤大小的石洞。這石洞口子溜圓,明顯是人為的。想起幾十年前那個門派,也沒什奇怪,隻是不知道是用它來幹嘛。

左右再看了下,才發現這麵石壁上有好多一樣的石洞。底下有人在說話,似乎也發覺了這詭異的情形。

有人離得近的,直接吹燃了一個火折子扔進去。不到一會,便有奇怪的聲音從石洞裏傳出來,像是某種生物的鳴叫,若是一兩隻還好,可不到一會,好像每個石洞裏都傳出了相同的聲響。

墨叔若看著最近的石洞,嚇得頭皮發麻。

好好的這不是作死嗎……

做人還是不要太有好奇心,有好奇心的人絕對活不長!

宴絕似乎也察覺到不對勁,揮袖子甩出銀鏈千節鞭,一副備戰狀態。

丟火折子那人嚇得都不敢動彈,應該說,是所有人都不敢動彈。整個峽穀似乎都充滿了這種聲音,聽得人汗毛直立。

四周靜謐得嚇人。

墨叔若摸了摸挎包,才發現項景佾給的匕首不知道已經在哪丟了。

“啊--”下方突然傳來一聲慘叫,嚇得她差點鬆了手。

一團黑影猛地從石洞裏躥出,直接將那人撞下了山崖。伴著無數吱吱喳喳的聲音,一團又一團的黑影爭相飛出石洞隱入濃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