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叔若隨意打量了一下四周,忽然覺得奇怪,仔細一看,她這才想起,這個地方是上次撿到雕像的那間屋子。
“這裏是什麼地方?”
被她的視線牽引,項景佾也跟著打量起來,“聽侍仆說,好像是百越郗生前居住的屋子。”
“我說呢,這麼好的地勢,景象怎的這般衰敗。對了!”走過長廊的院子,再拐過一座石門,墨叔若大步往雜草叢中的假山走去。
項景佾跟上她,“你想起什麼了?”
“上次在這裏見到過一個人影,可是追到這一帶,人跟著就不見了。”她伸手在石頭上這裏敲敲,那裏按按,像是在找什麼。
“你懷疑這裏有密道?”
“誰知道,我們找找看吧。”
兩人圍著假山仔仔細細搜查了一遍又一遍,結果卻一無所獲。
“大抵是你多想了吧。”項景佾拿著長劍,連地上的土層都捅過,“看這裏雜草叢生的樣子,應該是很久都沒人來過。”
墨叔若皺眉,“難道真是我多心了?”
一道女聲忽然打斷她的思路。
“墨姑娘,項公子,原來你們在這裏。”走廊上快步過來一個侍女,“墨姑娘,紅魈姑娘正在找你,說是有急事,讓您立馬過去。”
她第一反應就是京樓雪所中的蠱。
三人很快來到方紅魈的客房,侍女退去,屋中加一個悅常楓,就他們四人。
“你來看。”她才剛進屋,方紅魈就拿了一本古籍給她。越往下看,臉色越發蒼白。
項景佾皺眉問:“怎麼了?”
她緩緩放下手中的古籍,眼神震驚,“怎麼會是蝶血蠱。”
“蝶血蠱,那是什麼?”
方紅魈解釋道:“蝶血蠱是從人身體裏養出來的蠱,這種蠱極其罕有,它們寄居在人身體裏,到了時間就會像蠶一樣,從皮肉下化繭成蝶。前人實驗過的不是沒有,但蝶血蠱成長需要吸食主體精血以做養料,而一個正常人身體裏的鮮血,根本不足以養到其破繭,所以到如今,這種蠱幾乎已經滅絕。”
項景佾道:“你確定京樓雪是中了蝶血蠱?”
方紅魈點頭道:“不會錯的。披風上的粘液,是蠱蟲吸食血液時分泌出來的殘留物。”她頓了一下,看了一旁的墨叔若一眼,道:“照如今的跡象看來,京樓雪身體裏的血,已經被吸食幹淨了。”
項景佾繼續追問:“那她為什麼還活著?!”
方紅魈搖頭,“不知道,根本就沒可能。”
墨叔若與方紅魈對視一眼,表情都極為凝重。墨叔若皺起眉頭,“蝶血蠱一旦破繭,京樓雪必死無疑。這蠱蟲孵化後的毒粉劇毒無比,也不知那女人到底有什麼陰謀。不管怎樣,我們目前最緊要的事就是先找到她。”
悅常楓突然出聲:“怎麼找?你們沒有一絲半點的線索。”
墨叔若踱步到桌邊,將手中厚重的古書放下,“蠱的作用很多,操控隻是入門的其中之一。操控的方法又有很多,例如聽覺中常用的樂器、嗅覺中常用的香料。方法不一程度也有不同。施蠱人操縱死屍基本都有特製的樂器或者香料,所以不管多遠,隻要它還能嗅到或聽到,就一定會回施蠱人身邊。”
方紅魈道:“你是想利用這一點,讓活屍帶我們去找京樓雪。”
“對。”
悅常楓拿著一隻蓋碗茶杯,無聊的來回撥著茶葉,“找到她又有什麼用,不是已經沒救了嗎?”
方紅魈一眼瞪過去,“你少說一句會死啊。”
“他說的沒錯。”墨叔若安靜的坐在長桌後,緊捏在黑袍上的手越發蒼白。她抬起頭看著三人,“正因為如此,所以我們必須要把過去發生的一切都告訴她,隻有讓她相信百越郗沒有背叛她,娶妻不過是一場騙局,我們才有可能順藤摸瓜將那個黑袍女人的陰謀揪出來,京樓雪才不會白白死去。”
項景佾看了一旁幹瞪眼的兩人,又看向墨叔若,“我怎麼聽得糊裏糊塗的,這黑袍女人又是誰?”
墨叔若搖頭,“我也不知道,不過京樓雪下蠱讓死屍複活的事是這個女人教唆,其他事裏也或多或少有她參與。”
項景佾聽得雲裏霧裏。不過墨家弟子專學過邏輯,他思維也比一般人敏捷,綜合自己所知道的,腦子裏很快就得出個結論。
“你的意思是,京樓雪不過是個擋箭牌,活屍背後其實有另一個陰謀!這個黑袍女人才是關鍵?”
墨叔若不得不感慨她項師兄的聰明。
得到默認,項景佾反而頭大,“想來京樓雪已經十分信任這個黑袍女人,你想讓她反過來幫我們,那根本就不可能。”
“有可能。”墨叔若靜靜道:“隻要京樓雪不再信任她就行。”
“你打算如何做?”
“演一場戲。”
那兩人忽而一致抬頭,“演戲?”
墨叔若點頭,“是。”
沒有什麼東西比往事從現更震撼人心。
墨叔若很清楚,隻要京樓雪記起那夜婚禮的事,黑袍女人的謊言就不攻自破了。隻是這事實對京樓雪來說,卻是有些殘忍。
“無論成功與否,我要搏最後一把,我要將所有來龍去脈都弄清楚。”墨叔若看了他們各自一眼,“明日一早,我會跟著活屍去找京樓雪。”
項景佾反對道:“不行。京樓雪隨時能操控活屍,我不放心你去,這件事還是讓我來做吧。”
墨叔若搖頭,“我的目的不是要找到京樓雪,而是要將她帶回城內。放心,紅葉會跟我一起去。”
考慮再三,項景佾道:“還是不行,太危險了……”
“有什麼不放心的。”方紅魈抱著雙臂不屑道:“你們男人也太小看我們女人了。”
悅常楓噗嗤笑出聲。
方紅魈一眼瞪過去,“你笑什麼!”
悅常楓咳嗽幾聲,正經道:“要說女人,墨姑娘算一個,你嘛……”
看他上下打量自己的眼光,方紅魈反射性的扭頭捏手做出一副揍人的姿態,咬牙切齒道:“我怎樣?”潛台詞就是:敢說壞話,姑奶奶要你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