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2)

醒來的時候已經徹底黑了下來,到了掌燈時分,屋子裏隻點了一盞燈,罩著白色的紗罩子。朦朦朧朧的。

頭有點兒隱隱發疼。

也不知道是因為傷口還是氣悶。整個人不甚清醒。我摸了摸頭,果然已經包上了厚厚的紗布。四書那種糙漢子當然沒這麼心細,不用我也知道是誰。

坐起來活動了一下,我穿著中衣下床在屋裏轉了轉。屋子裏一如既往的幹淨,柔娘一向喜歡整潔,這不難理解,女子大多如此。難得的是擺設十分儒雅,桌椅琴棋書畫,棋盤上還擺了半局殘棋。

我定了定神,看了看戰況,覺得這局很熟悉,好似之前在哪裏看過,還沒來得及細想,就被推門聲打斷了思路。

“呃,”我僵在原地,看著柔娘冷下來的臉,“我就是,那個,隨便走走……”我調整了一下表情,隨口就瞎扯,“活動活動,醫書上,這對傷口愈合有幫助。”

然後扯起嘴角努力露出一個自認為無辜的笑容。

柔娘瞪了我一眼,把手裏的托盤放下來,走到我身邊,看似隨意地在棋盤上抹了一把,便把棋局徹底打亂了。

“你可真是厲害了,”她看都不看我,徑直走到正中的圓桌旁坐下,擺弄著托盤上的東西,“鄭先生一走,就愈發膽大了,我算是管不了你了。”

她把托盤上的瓶瓶罐罐打開,一股略顯苦辣的香味散了出來。

我湊過去,嘻嘻地笑著問她,“柔娘姐姐,可不可以不上藥?”

“不可以。”她今顯然心情不佳。

“哦,那好吧。”我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拉了張圓椅在她旁邊坐下來,“討口水喝……”

“忍著。”她伸手把我拽過去,開始拆紗布,“沒燒。”

這句話聽起來很有歧義,不過跟著她這麼久,我卻不會會錯意,是讓我忍著沒水喝,因為她沒燒,可不是讓我忍著疼。所以……既然如此,我果斷決定不忍,於是當她開始上藥的時候我就是開始嚎叫,等她上完了藥我已經哭的鼻涕一把眼淚一把了。

“真是丟人。”她一臉嫌棄,“鄭句章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學生。”

我抹了抹臉,吸了吸鼻涕,帶著哭腔:“要是句章先生也磕了腦袋,他也會哭的。”

柔娘一下子就被逗笑了。

大概是想到了一向正直嚴肅的句章先生哭鼻子的樣子吧,嗯……那場景,確實很滑稽。

“他才不會像你這麼沒出息。”

她伸出手在我的臉上捏了捏。

“您怎麼知道?不定他偷偷哭的,您隻是沒看到。”我。

柔娘卻突然不理我了,自顧自的收拾著桌子上的東西。

我抓耳撓腮一番,無奈的趴在桌子上盯著她看,她果然在走神。

我們兩個都坐在圓桌旁,桌子上隻放了一盞燈,光線散發出來已經很微弱了,照不到屋子的全部,這就好像把我們兩個包在了一個暖暖的圓圈裏麵。

氣氛是個好東西,我想,至少看起來柔娘的表情柔和了好多。

她似乎在想一些很久遠的事情了,想的太入神,以至於都沒注意到我在看她,或者她都快要忘記我還在她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