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於打破沉沒說:“曉雪,你先下山吧,我今天還下不了山”
她愕然望著,隨即是滿麵的幽怨,“到現在你還說這種話!”,她的聲音帶著幾分淒楚。
我諾諾的道:“曉雪!我不想你為我受苦”
她突然起身,話也不說一句,憤怒的跑出洞口。沒有帶任何裝備,就這樣下山是很危險的,我跑上去想喊住她,可是跑出幾步就沒了力氣,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感到異常失落。
回到洞中對著洞壁坐下來,呆呆得望著山石。一心為曉雪著想,不想她陪我送死,可是真到離別的時候,卻發覺那種痛苦,比任何傷口都沉重。
也許我會死,也許永遠都下不了祈願山,我父母雙亡,從來隻有自己一個人默默的享受孤獨,而和曉雪,雖然隻有短暫的相聚,卻如同自己最親的親人,想到就要永別,我覺得仿佛沉入無盡的深淵,周圍隻有黑暗。
她就這樣走了,永遠不會回來了。
在呆呆的坐了半個時辰以後,終於壓抑不住內心的痛苦,我輕輕的唱起了望月山脈流傳的愛情歌曲,沙啞、悲涼的聲音在山洞中回蕩。
你在那裏呀
我的戀人
一生一世天變地變我心不變
你在那裏呀
我的情人
風大雨大我心伴你到天涯
你在那裏呀
我的愛人
冰冷雪冷凍不住我心痛
你在那裏呀
我的伴侶
山遠水遠真情永不斷
千萬次、千萬次在夢中呼喚著你
你在那裏啊?你在那裏!
尋尋覓覓找你到天荒地老
孤孤單單愛你到海枯石爛
我願我願
失去所有
但求能回到你身邊
我願我願
流盡淚滴盡血
但求再見你容顏
我願我願
毀盡世間一切
但求上蒼還我春天
唱著唱著聲音有些哽咽,我控製自己要把這首歌唱完,可是卻已經淚如雨下、泣不成聲。但是我繼續唱,大聲唱,一遍又一遍。
人在麵對危險的時候,從來都是勇敢的;在失去溫柔的時候,從來都是脆弱的。
“你哭了”,曉雪的聲音。
“不,我在唱歌”
“你哭了”
“不,我在唱......”
“你真的哭了”
“我是哭了,你看我不起吧”
“以前我一直以為男人的心都是鐵的、是冷的,現在才知道還有男人心是熱的、火的”
“我多沒出息,舍不得你”
“不,終於有人肯真心為我落淚,我死也......”
我回頭望去,看到曉雪正楚楚可憐得立在洞口,也是滿麵淚水。
我走過去,兩人緊緊擁在一起。時間真該在這裏停止了,世界真該在這裏終結了,故事也許該到此為止了。
原來曉雪根本沒有獨自下山的意思,而是去找原先哪個山洞,找到以後把自己的行囊和一些樹枝都帶過來了,她帶的食物很多,看樣子再呆兩天也沒有問題。於是整個白天我們就這樣坐在草堆上相擁著,聽著對方的心跳,困了就昏昏沉沉的睡上一覺,餓了就吃兩口東西。
第二天,我覺得精力恢複了許多,就在山上做祈禱,曉雪也再次祈禱祝福母親。第三天早晨我們準備下山了。婚後我們回想當時的情形,曉雪說:“看你傷的那麼重,本來以為至少要十來天才能恢複,沒想到好的這麼快”
我總說:“那是愛的力量,愛有神奇的魔力,可以毀一個人,也可以救一個人”
她就笑道:“臭美,也不知羞”
作為山依特族獵人,我要比曉雪了解祈願山,帶著她從一側平坦的山路下山,到了山腳下,曉雪要回去看望母親了。我讓她先走,一直目送她,她也不時的回頭,揮手告別。遠去的背影開始變的模糊,再就隻剩依稀的輪廓,然後變成一個點,最後在我的視線裏徹底消逝,我才帶著無限的留戀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