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時候俺也沒辦法,你們要是真那麼幹,俺一個貧民百姓能擋住?俺擋不住!到時候,俺也不跟你們拚命,您拱拱就是了,我看著您拱!但拱有拱的說法,你們要是真能把全村老少爺們的養殖場都給拱了,我算你們有本事!我告訴你們,俺這個村當年來了二百多個日本人也沒把我們給殺絕!”阿南大爺把煙把往地上一撂,氣呼呼地說。
“好了,好了,老方,不要說這些氣頭上的話,我知道咱們村革命年代都是好樣的,個頂個的都是擁軍模範。現在經濟建設時期,更得當模範,為了經濟的發展犧牲點個人利益,也是支援村裏嘛。以前的老模範可不能扯後腿,咱還得當先進。”
黑臉膛的男子連忙好言相勸,同時招呼著同伴們往外走。“老方,再好好考慮考慮,明天我們還來,到時候,請你喝酒!”
很快這群人走了,門外又響起一片狗吠聲。
“呸!”阿南大爺狠狠地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說人話不辦人事,還支援村裏?要是真為了支援村裏,我這百十頭豬一分錢不要我也願意,可現在這個形勢,我支援了,奉獻了,倒頭來,還不都裝進了這些人和開發商的腰包?他們賺便宜的賺便宜,發財的發財,還讓我當先進,現在社會,傻子才當先進呢!我算是看明白了......天天來,天天來,不讓人安生一會!”
“剛才也有幾個人到我們家了,非讓我媽把豬賣了不行。”阿南說道。
“就是不賣!”阿南大爺恨恨跺了一下腳。“都不賣他們就沒有辦法了,現在這個社會誰老實聽話誰吃虧。”
“難道老實人真的會吃虧嗎?為什麼?”我奇怪地問。
“辦事不公唄!一開始哄著我們這些聽話的,後來對那些釘子戶,人家就承諾多賠,隻要他肯拆恨不能十萬八萬的都給。哎,讓老實人寒心訥,所以,這次我怎麼也不先簽了,現在咱村裏這些人都抱成團了,誰也不能先簽,就是靠著,靠著讓他們漲價。”
“哎,理是那麼個理,”阿南大娘聽完阿南大爺的話,突然歎口氣,說道:“可是,我擔心的是,胳膊擰不過大腿,萬一再給咱硬拱了怎麼辦?那不是什麼都沒有了?”
“嘿,怕什麼?現在是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他要是敢硬拱,我跟他們沒完,告狀,上北京,弄得他們過不安生,到時候他不賠我個十萬八萬的,我讓他們還當官?”阿南大爺雙手一叉腰,頗有些英雄氣概。
阿南大娘把我們領到隔壁的房間。站在房子中間我卻傻了眼。窄小的屋子裏隻有一張床,上已經舒展開一床印有紅色牡丹的大紅緞子被。
“這......”我尷尬地看著阿南。
“你睡床,我......我在椅子上將就一晚上就行。”阿南猶豫了一下,指了指旁邊一張多年陳舊的木椅,說道。
“那......能舒服嗎?”看看那張僅能放開屁股的椅子,我心中過意不去。
“沒關係的......你睡吧,也累了一天了。”
阿南說著,就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一陣倦意襲上來,渾身軟綿綿的,我覺得兩個眼皮要粘在一起了。
剛躺shang床,我就陷入混沌狀態,大腦一半清醒,白天經曆的事還一遍遍的放電影,另一半卻沉入了睡夢中,正處在半朦朧狀態,這時候手機突然響起來。
“小眉,你在哪裏?我親眼看見你那個邱海華跟一個美女在一起,你是不是被他騙了?......這個女人好漂亮、好時尚啊......他不會喜新厭舊了吧?可憐的孩子,你還被蒙在鼓裏......哦,他過來了,他看見我了,我今天打扮的可漂亮了,他這個花心的家夥肯定被我給吸引過來了。”
吳靜說的話又快又利索,像一個點燃的炸藥庫,砰砰的,炸得我血肉模糊。
疲憊的身體好像突然被沾有劇毒的箭頭所射中,心又酸又痛,一抽搐一抽搐的,而大腦也機靈靈的清醒了,痛苦而快速地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