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戰結束後,日本憑借其強大的經濟勢力,利用國際格局轉變的有利時機,邁出了走向政治大國和軍事大國的步伐。冷戰後,日本的亞太戰略是:以日美關係為基軸,以東北亞和東南亞為兩個重點區域,通過卓有成效的外交,創造一個有利於日本生存和發展的亞太環境,提高日本在亞太中的戰略地位,使其成為亞太區域性政治大國,並為最終成為世界性政治大國打下基礎。在其走向政治大國戰略和亞太外交戰略指導下,日本展開了多方位的亞太外交。
1.在雙邊關係方麵,強調日美關係對日本生存和發展的重要意義,提出了構築“麵向未來的日美關係”的主張,與美國簽訂了新的日美安保條約,並修改了日美防衛合作指針。由於美國無力獨霸亞太,其亞太戰略的實施有賴於日本的支持,因此日本在美國對外戰略中的地位進一步上升,日美關係由過去的“從”、“主”關係走向平等的夥伴關係;日中關係在日本對外政策中占有極其重要的地位。正確處理對華關係一直是日本政策的重要課題,日本對華政策一直具有兩麵性,一方麵鼓勵中國的改革開放,希望中國能參與到國際協調體係中去;另一方麵又試圖限製中國的發展,縮小中國在亞太乃至世界上的影響力。今後,和平與合作仍是中日關係發展的主流,但受政治因素影響,兩國間的矛盾和摩擦將有所增加,當前中日關係矛盾點集中於“曆史問題”、“台灣問題”和“中國威脅論”三大問題方麵。在對俄關係方麵,日本外交的主要目標是推動兩國關係的改善,以解決北方領土問題。一方麵,俄羅斯是日本的“建設性夥伴和重要鄰國”,實現關係的正常化,符合日本的利益;另一方麵,雙方存在領土爭端,隻有改善同俄羅斯的關係,才能為最終解決領土問題創造條件。近來,俄羅斯調整了其對外政策,把重建大國地位和維護其民族利益作為其指導方針,推行新的亞太外交,日本無論在經濟上還是在政治上對俄羅斯都具有重要意義。在東盟的對外關係中,日本長期以來一直占有極為重要的地位,東盟國家的經濟發展依賴於日本的資金和技術,東盟國家在構築地區政治安全機製方麵,也希望得到日本的支持,雙方在政治和經濟上的相互需求日益增大。當然東盟國家對日本仍心存疑慮,如新加坡資政李光耀說過,日本對戰爭模棱兩可的態度使人們仍害怕日本有朝一日會重新武裝,走過去的老路。
2.在多邊關係方麵,日本的影響力一直在上升。在亞太區域濟合作方麵,早在1988年5月,日本就提出了建立“東亞經濟圈”的構想,目的是建立一個包括日本、“四小龍”和東盟國家在內的開放的經濟合作組織,即通過日本、“四小龍”和東盟之間的貿易、投資和金融三位一體的合作,逐步形成以日本為首的新的區域內分工體製,然後再分步驟地擴大經濟圈的合作範圍,最終實現建立“環太平洋共同體”的大目標,這就是我們通常所說的“雁行發展模式”。1989年11月,日本又與澳大利亞一起共同倡儀召開亞太經濟合作會議。在西雅圖會議召開前夕,日本不僅四處遊說,而且以經援為誘餌敦促有關國家為西雅圖會議提供協助。日本正在為爭取亞太經濟合作的主導權而積極努力,加之其經濟努力及在亞太的經濟影響,可以預見,未來日本在亞太經合方麵的作用將進一步加強。在亞太安全方麵,日本積極謀求建立亞太多邊安全機製。1992年,日本自民黨有關機構發表了《關於日本亞太外交政策的建議》,提出了一係列關於建立亞太安全機製的主張,日本還積極倡導“美日俄三極論壇”、“印支開發綜合論壇”等會議,企圖主導亞太的安全事務。但另一方麵,日本又加緊與美國在軍事上的合作,甚至積極參與美國戰區導彈防禦計劃。
3.在亞太地區的熱點問題方麵,日本的影響力正在上升,如在柬埔寨問題上,日本主持召開了“東京會議”,向柬埔寨派出維和部隊,並提供了柬埔寨戰後重建的大部分資金,日本輿論評價日本在柬埔寨問題上的外交努力是日本“開展大國外交的一次嚐試。”在朝鮮半島,日本以加強同韓國的合作關係為重點,改善同朝鮮的關係為突破口,加大了對朝鮮半島外交介入的力度。
(三)中國是亞太地區和世界的政治大國,在多極化的現在和未來的亞太和世界格局中是重要的一極。
中國地大、海闊,由南至北,橫跨30多條緯度線,含蓋東北亞和東南亞兩大區域,有海岸線1.8萬公裏。中國既是一個陸地大國,又是一個海洋大國。根據《聯合國海洋公約》的規定,中國有300多萬平方公裏的海洋國土,相當於整個中國陸地國土麵積的1/3.中國海域內有5000多個島嶼,總麵積8萬平方公裏,這些島嶼不僅有很高的經濟價值,也是我國對外開放的支撐點和軍事戰略要地,有一部分還是國際航道的要衝,是扼守馬六甲海峽、巴士海峽、巴林塘海峽、巴拉巴克海峽的關鍵所在,因而具有獨特的經濟、軍事戰略價值。台灣島是中國最大的島嶼,其麵積就達3.6萬平方公裏,東北與琉球群島相接,南麵與菲律賓隔海相望,東麵是太平洋,西麵隔台灣海峽與大陸相望,它是我國與太平洋地區各國的交通樞紐,是我國與西太平洋交通鎖鏈上的一個重要環節。從台灣向東,越過太平洋可與南北美洲及太平洋各國聯係;從台灣向南,可以到達東南亞和大洋洲、印度洋諸國。其國際戰略地位異常重要,曆來是兵家必爭之地,可謂西太平洋中的最大而且是最為重要的一艘永不沉沒的航空母艦。如能早日實現國家統一,中國在亞太的戰略地位將進一步提高。
除了地緣政治的作用外,中國在亞太的戰略地位還表現在亞太地區的雙邊和多邊關係方麵。對美國來說,冷戰結束後,中國在許多方麵仍具有極為重要的戰略價值,因為:1.在經濟上克林頓已將美國的戰略重點轉向亞太地區,中國是其亞太經貿戰略的一個重點,今後美日之間將圍繞亞太主導權問題展開激烈競爭。在這場競爭中,誰贏得了中國的支持,誰就能贏得這場競爭。為此,美國不能不大力發展同中國的經濟關係,讓美國產品更快更多地占領中國市場。2.政治上,美國需要中國的理解和支持,以便維護其在“全球領導地位”。美國政府認為,中國是一個重要國家,一個和平、穩定、繁榮、富強的中國符合美國的根本利益。尤其在美國製裁失敗後,它已開始認識到,與其被動地讓中國強大,不如通過加強與中國合作,將中國的發展納入其所謂的“新秩序”之中,並在與其發展關係的過程中加強對華的影響力。3.在國際事務中特別在軍控、地區熱點等諸多問題,均需要中國的合作。沒有中國的合作與支持,美國的戰略將很難兌現。正如德國前總理科爾說:“今天已沒有任何重大的國際問題能在沒有中國的參與下得到解決”。本世紀美國在亞洲進行的兩場戰爭(一共三場戰爭),都是因為沒有同中國保持建設性的友好合作,致使美國全球戰略損失慘重。
4.軍事上,美國需要中國的合作與參與。美國的考慮是:一方麵通過中國的參與,對中國進行某種牽製,同時期望中國在一些重要問題上與美國合作,目前主要期望在朝鮮“核問題”上取得支持;從長遠看,期望與中國共同牽製日本和俄國,防止中俄出現過分密切的軍事合作。此外,美國試圖在亞太地區建立美國主導下的多邊安全機製,沒有中國的參與,亞太安全合作體製是不健全的,美國的影響力將受到很大限製。基辛格博士在一篇文章中強調說:在全球戰略上,特別是在亞洲的戰略上必須與中國“進行心照不宣的合作”。德國前總理科爾也強調說,中美是亞太地區“最重要的國家中的兩個”,“中美關係的均衡狀態是確保亞洲和世界和平的根本前提”。當然,另一方麵又極為擔心中國的強大會威脅美國的安全,因此,又極力采取“遏製+合作”的雙重戰略。
對日本來說,從某種程度上說則比美國還重視和珍惜與中國的友誼與合作。日本政府曾將日中關係提到與日美關係等量齊觀的戰略高度,作為日本外交的“兩大車輪”或“兩大支柱”之一。之所以如此,原因也是多方麵的。第一,經濟上急需與中國的合作。如前所述,在美日爭奪亞太經濟主導權的激烈競爭中,誰贏得中國的支持,誰就能贏得這場競爭。中國已經成為日本僅次於美國的第二大進口對象國。日本原料奇缺和市場狹小是其經濟的兩大致命弱點,而中國恰恰在這兩方麵具有相對優勢。日本經濟越發展就越離不開中國。就像中國經濟改革離不開日本是一樣的道理。1993年9月日本經濟團體聯合會關於一份中國的調查報告表明,日本大部分企業認為“無論從長期或短期來看,加強兩國經濟交流對日本都有好處”。第二,政治上,日本現在正處於向政治大國過渡的關鍵時期,沒有中國這個安理會常任理事國的認可與支持,其政治大國的進程將嚴重受阻,發展同中國的友好關係,借助中國的力量實現日本的政治戰略,是日本政府對華政策的根本歸宿點。據傳,西方大國對日本成為聯合國安理會常任理事國的努力或明確表示支持或默認,因此,中國的立場對日本的爭取工作不能不具有某種決定性意義。第三,在軍事安全上,日本期望與中國合作共同維護亞太特別是東北亞地區的和平與穩定。據外刊和日本一些國際評論家分析,日本的基本戰略考慮是:(1)無論是雙邊安全對話還是多邊安全體製的建立無中國參加是不健全的,甚至是不可能的;(2)通過與中國合作可以在戰略上牽製美俄,特別是可以擺脫美國在軍事上的控製,實現更自主的軍事戰略;(3)在朝鮮半島問題上特別是核問題上期望能得到中國的支持;(4)通過與中國的合作可以對中國進行某種牽製,防止所謂“中國潛在的威脅”。以筆者之見:一個和平、穩定、繁榮、富強的中國作為日本最大的鄰國,不僅不構成對日本的威脅,而且符合日本的根本利益,就像一個和平、昌盛、發達、強大的日本國作為中國的友好鄰邦一樣,符合中國的根本願望也符合亞洲和世界人民的利益。兩個強大的東方巨人應世世代代永遠友好下去。美國哥倫比亞大學卡迪斯教授對此評論說:“中國在亞洲以及世界的作用今後必將越來越大。而且,冷戰的結束能否導致亞洲永久的和平,關鍵在於日中關係能否發展”。但從長遠發展看,日本同美國一樣擔心中國的強大會威脅日本的安全,因此日本從總體戰略上,在采取與中國友好方針的同時,則采取“聯美製華”的戰略方針,日美關係要高於日中關係。
中國作為亞太地區的大國和聯合國安理會常任理事國在亞太地區諸多衝突問題上起著無可取代的作用。美國已故總統尼克鬆對此評論說,中國的強大足以使它在東南亞、中東和波斯灣等地區衝突中發揮重要作用。例如在東北亞最尖銳的朝鮮半島問題上,中國無疑具有特殊地位。外刊認為,中國在朝鮮半島問題上具有重大利益,但又不是卷入危機的直接衝突方,是唯一可以回旋於對立雙方,對雙方的政策立場都具有至關重要意義並影響美日對對方政策的國家。因此,中國可以起到韓朝美日西方溝通、聯係渠道和緩衝作用,成為危機中維護和平與穩定的關鍵一環。
中國國內政局穩定是亞太地區和平穩定的重要因素。由於中國人口和麵積在亞太地區的比重,其自身的穩定對亞太地區的影響是不言而喻的。鄧小平在1990年時就指出:“中國如果不穩定就是個國際問題,後果難以想象。”後來他又說,中國發生內戰“就是各霸一方,生產衰落、交通中斷、難民不是百萬而是成億地往外麵跑,首先受影響的是現在世界上最有希望的亞太地區,這就會是世界性的災難。”德國前總理科爾在1994年歡迎李鵬訪問的一次宴會上說:“中國對世界政治穩定的意義是無論怎麼突出強調也是不夠的。”俄《真理報》曾發表署名文章評論道:“不論怎樣看待中國未來的國際作用,社會主義中國由於其地緣政治範圍、軍事實力(擁有可起遏製作用的戰略武器庫)、政治地位(聯合國安理會常任理事國)和對大部分國家的社會吸引力等原因,還是正從一個地區強國變成全球性的力量中心,作為一種遏製因素和地緣政治平衡因素,中國從這個意義上已經和正在取代蘇聯和俄羅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