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翻來覆去好一會兒,她估摸著冰河這次應該睡熟了,於是便從床上悄悄起來,再次拿了畫筆,偷偷把門打開。
門開起來是無聲的,可是才開了一道細縫,一道亮光就透了進來!
本能的,溪立刻就要關上門,她心裏已經知道壞事了:“糟了,叔叔沒有去睡覺!”
果然,門還沒有合攏,冷冷的聲音就傳了進來:“怎麼還不睡。”
略略一怔,溪不得已把門完全打開,同時滿麵堆著笑:“叔叔,你怎麼還不睡呀,白累了一了……”
當然,在做這些的時候,她已經第一時間把藏在背後的畫筆偷偷丟到了床上。
冰河正在繼續擦著牆上的塗鴉,所以和她隻是以背相對。
他並沒有停下手中擦拭的動作,頭也不回的道:“你又想做什麼?!”語氣裏充斥著嚴肅。
溪麵不改色心不跳,依舊笑兮兮,忙:“沒有想做什麼,我就是覺得叔叔好辛苦……”
話音才落,“嗙”的一聲響,丟在床上的那支畫筆沒有落穩,直接掉在了地上,並且還吱溜溜的滾了出來。
房間裏本來就是極靜,落根針都可以聽得到,何況是一支粗大的畫筆。
這“吱溜溜”滾動的聲音更是逃不掉冰河敏銳的聽覺,聞聲回頭一看,那畫筆正好從溪的腳邊快速滾了出來,像是有意似的,恰好被冰河看到就悠悠停了下來。
到底是孩子,再狡滑也難掩心虛本質。
溪的臉色“唰”的一下子就紅透了,不過她還是強作鎮定,連忙解釋:“這個……它沒有放好。”
冰河終於放棄繼續擦拭,轉身兩步跨到她跟前,俯身拾起那支畫筆攥在手中,聲音冷冷的:“把其它的都交出來。”
溪忙搖了搖腦袋:“沒有了,就這一支。”
絕對的謊言。
就在不久前她作畫的時候,嘴裏就咬著好幾支呢。
“一共四支,全都交出來。”他依舊俯著身子,將臉無限度的逼近那張臉。
沒錯,一共四支。
當時她嘴裏咬三支,手裏拿一支,他過目不忘,這些當然記得清清楚楚。
此刻那張無比帥氣的臉史無前例的逼近她的臉。
溪的心髒瞬間就“咚咚咚咚”的跳個不停,連她自己都不清楚為什麼會這樣緊張。
麵前這個人,她數過自己和他在一起朝朝暮暮的時間,到目前為止,一共相伴了七百六十八個半的日日夜夜呢!
以前無論遇到什麼事,即便是麵對可以取她性命的殺手,她也從來沒有感到過這樣的緊張,此刻怎麼會……
緊張的快要窒息了,在這一刻,溪的大腦裏是一片空白的。
不知道是什麼也沒有思考,還是一下子思考的太多,從而導致了大腦的“死機”。
她惟一能確定的,就是如果冰河再多逼近幾秒鍾,她就會窒息而亡。
幸好,在這最後的時刻,他及時的撤離了那張絕帥的麵孔……
像是不會鳧水的人突然從水中掙紮出來一般,溪這才終於暗暗的舒了口氣。
剛才的感覺,還真是奇怪呢!
冰河卻沒有理會她將要窒息的樣子,徑直繞過她進入了她的臥室。
令溪感到相當尷尬的是,剩下的三支畫筆正安安靜靜的躺在桌麵上十分顯眼的位置。
他兩步跨到桌前,用大手一綽,所有畫筆立刻就全都攥到了他的手心,顯得是那樣的。
隨即,這些畫筆就又落入他了的褲兜。
然後,他優雅的走到她的麵前——她在他的麵前,也如那些畫筆一般,顯得很——口吻恢複到了略冷:“早睡早起。”
罷,他也不再去繼續擦拭那些剩下的塗鴉,徑直走向了他自己的房間。
沒收了畫筆,就已經完全不用擔心她再次淘氣了。
然而他還沒有走兩步,忽然一隻溫暖的手拖住了他有點冰涼的大手——是的,他的體溫一直比正常人要涼許多。
冰河回頭,隻見溪一雙大大的眼睛望著他,水汪汪純澈無比的眼底似乎閃現著一絲哀怨。
冰河看不透這一絲哀怨是什麼意思,:“沒事就早點睡覺。”
溪似乎要話,卻最終沒有張嘴,隻輕輕的咬了咬嘴唇,吐出一個微不可察的“哦”。
同時,她從那隻冰涼的大手上脫下自己溫暖的手,似乎有點不舍,然後情緒低落的轉身回到了自己的臥室。
冰河根本不懂得孩子的心思,待她剛進臥室,還沒來得及關門,他就熄了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