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調整一會便和沒事人一樣。
他從來不會在她麵前表露負麵情緒,讓她擔心。
……
張德勝和張檸敲開楚逸家的大門時,楚玲正在院子裏洗衣服。
她開了大門,熱情的迎著張德勝和張檸進來,張德勝背著鋪蓋卷,張檸拿著布包,一同走進了大門。
張德勝將東西放進東屋,張檸沒看到楚逸的身影,隨口問道,“阿姨,楚逸呢?”
楚玲指了指北房,“小逸……小逸在睡覺,我去叫他。”
同學來了,楚逸的心情應該可以好點。
楚逸還在屋裏自虐,聽到張檸的聲音,他掙紮著從椅子上起身,換了身幹淨的衣服,打開了門。
他本以為以張檸的磨蹭勁,到下午才會來。
沒想到,今天倒是積極。
楚逸煩惱,她人都來了,他再去義診的地方治病,會不會得罪張檸?
楚逸開了門出來,張檸看到他比平時更加慘白到沒有一點血色的臉,以及感覺隨時都要倒下的單薄身軀,她嚇了一跳。
這小子怎麼變成了這副模樣?
臉色跟死人一樣,配上他那副冷酷的到沒有任何情緒的臉,真的駭人。
“你病了?”張檸問。
楚逸聞言,苦澀一笑,“不是一直病著嗎?”
他得回答聽在張檸耳中,莫名覺得心酸。
楚玲也感覺兒子似乎不太對勁。
但有外人在,她想問,又沒法多問。
張德勝放好了東西,還惦記著讓張檸去幫忙的事,“對了,鎮衛生院那來了兩個京都的大醫生,他要讓我家檸檸去幫忙打下手,一會她德過去。”
張德勝故意說這些話,也是想讓楚玲母子倆對她家閨女刮目相看,以後住著,才能對她客氣點。
張德勝話落,楚逸蒼白的俊臉,微微一變,用詢問的眼神看向張檸。
張檸一臉不情願,“爸,我可以不去嗎?”
張德勝怎肯依,義正辭嚴,“我都答應人家葉大夫了,你咋能不去呢?大妹子,咱家檸檸優秀,能得到人家京都大醫生的賞識,是我們的榮幸。我先帶她過去給葉大夫幫忙,床鋪等下午回來再鋪。”
張德勝又看向楚玲,一臉自豪的笑。
楚玲臉上勉強擠出一抹笑,“大哥,沒事,床鋪我來鋪。”
張檸怎麼又和那些大夫扯上關係了。
“好,那謝謝大妹子了。”張德勝說完便拉著張檸往外走,張檸被她爹拉著,轉頭向楚逸他們說道,“阿姨,楚逸,我跟去看看。”
“等一下。”楚逸邁著虛浮的步伐走了過來,“一起去吧,聽說藥品都免費。我正好過去看看感冒,拿點免費的感冒藥。”
楚逸麵無表情,聲音不帶任何情緒,張檸壓根沒聽出不妥。
隻是覺得這小子,還挺會過日子。
“那走吧。”
楚逸進屋拿了頂帽子戴上,然後跟在了張檸談的的身後,他身子看起來越發虛弱,也走不快。
張德勝推著自行車,三人一同前往鎮衛生院。
楚逸慢悠悠的走著,突然就朝張檸出了聲,“對了,一會過去你就裝做不認識我。不然,我免費拿人家的藥,給你丟臉。”
張檸怪異的瞅了他一臉,不覺失笑,“幹嘛丟我的臉?你又不是我的誰。”
“總之,你當不認識我就是了。”楚逸冷著臉重複了剛才的話。
張檸瞥了眼一臉病態樣,還拽的跟什麼一樣的男生,心裏也是憋著一股火,他怕不是嫌棄她吧?
“不認識就不認識,誰稀罕!”
張檸加快了腳步,跟上了張德勝的自行車,很快便出了胡同,到了鎮衛生院門口。
這會周圍的老百姓比之前更多了。
看病的人也在衛生院大夫的組織下,排起了隊。
張德勝笑眯眯的擠進去,將張檸帶到了坐診桌前,“葉大夫,我家檸檸過來了,你盡管使喚她,她很聰明的,也讓她跟著你們學點東西。我自行車還在那邊停著呢,我就先走了。你有時間讓檸檸帶你來家裏吃飯。”
葉白瞧了眼被張德勝拉著,一臉抗拒的漂亮姑娘,俊臉笑開了花,“好的,叔,有時間我會讓張檸帶我去家裏拜訪的,您回去注意安全。”
葉白和張德勝有一頓飯的交情,葉白對他也是相當禮貌客氣。
張德勝臉上特有光,在這麼多圍觀的老百姓麵前,唯獨他與京都大醫生認識,心裏美滋滋的。
張德勝跟葉白告了別,又給張檸叮囑了一遍,便又擠出了人群,騎著自行車離開。
他要去工地上看看,有沒有適合他的活,最近村裏幾個年輕人,都在工地幹活,聽說工資特別高,比之前在磚廠掙的多。
站在地裏沒活,豆角地張順照料著,張德勝想瞞著張檸去工地找個活幹。
……
張檸還保持著被張德勝推過來的姿勢站著。
葉白剛給一位女病人看完,這才有空理張檸。
“張檸,你過來這邊,負責給病人拿藥。”
說著,葉白指了指她身後那一桌子各種各樣的醫藥盒。
此時負責拿藥的女人,張檸見過,正是上次秦鋒手受傷後,衛生院抓藥的那中年女大夫。
中年婦女一聽葉白又找了個姑娘幫忙拿藥,急忙說道,“葉醫生,我一個人拿藥可以的,不用再派個人過來。”
葉白看都懶得看她,語氣冷漠疏離,“王大夫,你去裏麵忙活吧,這邊讓這個小張來。”
中年女人不樂意,可又不得不聽葉白的指揮。隻能拉著臉,瞪了張檸一眼,進了衛生院大門。
這個姑娘,不就是上次帶了個英俊小夥來包紮,還對她態度惡劣的女子嗎?
中年婦女進了衛生院大門,然後,張檸隻能不情願的走過去,坐在了葉白身後的椅子上,負責他開好藥方後給病人拿藥。
楚逸站在人群中,頭上戴著頂黑色鴨舌帽,觀察著坐診台上的情況。
卻遲遲沒有出來。
這時,人群中,突然引起了一陣竊竊私語的議論聲。
“天呐,那個孩子捂成那樣不熱嗎?是不是得了怪病?”
“我們還是離他們遠點吧。”
張檸聽到了前麵一些人的議論,抬眸望去,就看到李曉雨帶著一個十二三歲的男孩,怯生生的來到了坐診台這邊。
小男孩臉上捂的跟嚴實,頭上也戴著帽子,隻留兩隻眼睛在外麵。那雙眼睛,仔細看的話,便能看出與正常人不同。
正常人的瞳孔顏色應當是黑色或者是褐色的,但是小男孩的瞳孔卻是淡粉色,
“大夫,求求你們給我弟弟看看。”李曉雨將小男孩拉到前麵,麵帶請求的看向葉白和那位莫大夫。
葉白看著被捂的嚴實,隻露出一雙怯生生的眼睛的小男孩,詢問,“你弟弟得了什麼病?臉上的圍巾方便摘下來嗎?”
“好。”
李曉雨去解小男孩臉上的圍巾,小男孩卻膽怯的伸手捂住了圍巾,拒絕拿下來。
“曉東,聽話,讓大夫給你看看。”
李曉雨的話,小男孩並沒有聽進去,依舊用手死死的摁著圍巾,拒絕拿下來。
“小弟弟,乖,把圍巾拿下來,讓哥哥看看。你看,哥哥這邊有很多藥哦,肯定可以治療你的病。”
葉白微笑著,細聲細語的安慰著怯生生的小男孩。
小男孩似乎是被他善意的笑容感染了,他漸漸的放鬆了警惕。
“乖,要聽話哦,哥哥醫術很高超哦,一定可以治好你的,相信哥哥,嗯?”葉白從椅子上站起來,彎著腰抬手摸了把小男孩的頭,笑眯眯的看著他,耐心的做他的思想工作。
張檸坐在葉白身後,聽著他如此耐心的開導著李曉雨的弟弟,內心有些動容。
認真給病人看病的葉白,也沒那麼討厭。
小男孩怯生生的看了他一會,見他那張好看的臉上,始終掛著笑,他瘦弱的小手,終於緩緩德鬆開了遮擋麵龐的圍巾。
葉白注意到他手上的皮膚很白,是那種沒有一點黑色素的粉白。
結合孩子臉上捂著的圍巾,葉白心裏大概有了數。
男孩臉上的圍巾,最終被李曉雨拿了下來。
饒是葉白剛才心裏有了數,但看到小男孩的臉時,還是嚇了一跳。
他俊臉上的笑容忽地僵住,心髒咯噔一下。
怎麼會如此嚴重?
隻是一瞬,他便恢複了笑臉,柔聲開口,“來,小兄弟,舌頭伸出來讓大哥哥看看。”
小男孩見葉白臉上始終掛著笑,聲音那麼溫和,就算他揭了圍巾,露出了臉,也絲毫沒有嫌棄他的意思,他終於配合的伸出了舌頭。
葉白看了他的舌苔後,又看向一旁都快睡著了的莫醫生,“莫醫生,這孩子可能是白化病,你看你這邊有沒有什麼好的辦法?”
一旁坐著的中年醫生,聽聞葉白的話,回過神來,看了眼臉色粉白的小男孩,急忙擺手,“啊?我?葉醫生,我很少見這類病症,也沒什麼好辦法。”
葉白,“……”
這人到底來幹嘛的?
火急火燎的坐車趕過來,來這裏睡覺的?他當時接到京都醫院的通知,說他們醫院一位醫術高超的內科醫生聽說他隻身一人前來山區義診。特別感動,決定前來協助他,給老百姓治病。
當時他聽到這樣的消息,甭提多感動!
原來這世界上的醫生,都和他一樣,心懷窮苦百姓。
誰想到這人,從早上開始到現在,經手的病人還沒五個,隨便給人看看便草草了事。
這會子遇到棘手的病人,想與他探討一下,他居然如此冷漠。
葉白是個直性子,本來一直忙碌著沒時間搭理他,此時聽到莫醫生對小男孩的情況,依舊冷眼相待,他的火氣一股腦衝了上來。
“莫醫生,你是被人綁架過來的?”葉白看著他,冷聲道。
莫醫生沒懂他的意思,“什麼?”
葉白相當氣憤,“我看你這副不情不願,心不在焉的模樣,坐在這,仿佛是我把你綁來的一樣!”
莫醫生也感覺自己的態度的確過於冷漠,一點沒有義診大夫該有的架勢。
生怕被葉白懷疑什麼,他金絲眼鏡下那雙陰鶩的眸子心虛的閃了閃,臉上變換出一抹尷尬的笑,“葉醫生,你誤會了,我剛來,對這邊情況不熟悉,老百姓講的方言也聽不懂,所以暫時有點不適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