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麵坐著葉白,還有一位中年男醫生。
葉白身後還有張大桌上,上麵擺著各類藥品,衛生院的女大夫坐在藥品前,負責拿藥。
此時這邊人還不太多,有零零散散的老百姓在一旁觀望,並沒有人上前去瞧病。
葉白和一位帶著金絲眼鏡的中年醫生穿著那大褂坐在桌子前,葉白正在給大家做思想工作。
“各位父老鄉親們,你們別看我年輕,我真是京都醫科大畢業的高材生,這次義診我還帶了各類醫療設備,可以給大家抽血化驗,拍片B超。大家夥可以放心過來看。”
葉白俊臉掛著親切的笑容,看著圍在一旁的老百姓,說道。
那位中年醫生,看起來溫文爾雅,氣質非凡。一看就是大城市來的。
隻是,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視線一直在人群中找尋著什麼。
葉白說完,又比了下坐在他身旁的中年醫生,“對了,這位是京都醫院的莫醫生,聽聞我來這邊搞義診,特意連夜從京都趕過來幫忙。也是為了造福咱們磐石鎮的百姓,大家一定要把握住機會。”
“真是免費的嗎?”人群中有人問道。
“會不會做完檢查,不給錢不讓人走?”
葉白保證,“免費,通通免費,第一次就診免費送藥。”
“第一次就診免費送藥,說明藥吃完下次來還得自己掏錢唄?”
“算了,咱也沒病,進去他們那,沒病都能給人查出病來。”
一些看熱鬧的百姓,說著風涼話。
張德勝推著自行車,正好就看到了坐診台上一身白大褂的葉白。
他認出了曾經請他去縣城酒樓吃過飯的小夥子,滿臉詫異,停下腳步,看向張檸,“咦,檸檸,那不是你二哥部隊的那個葉大夫嗎?他怎麼在這?”
張檸自然也看到了坐在上麵異常帥氣打眼的葉白,她淡淡解釋,“爸,他在搞義診。”
“你看著車,我過去跟他打個招呼。”
張德勝將自行車刹住,讓張檸在旁邊扶著,自己上前去跟葉白問好。
張雷部隊的醫生來了鎮上,他怎麼能不去跟人打個招呼呢?
張德勝上前,看著因為沒有病人願意過來,俊臉有些焦灼的年輕男子,笑著開口,“葉大夫,你好。”
葉白看著突然走過來的大叔,頓了兩秒,才認出了他,“張叔,你怎麼來了?身體不舒服嗎?”
“不是,我給我家檸檸搬宿舍,路過這裏,我家檸檸說你在搞義診,我過來打個招呼。”張德勝看了眼葉白身後桌上那一摞摞的藥,“葉大夫,你們能來咱這小地方給大家治病,真的是我們的榮幸,我代表大家謝謝你們。”
關鍵時刻,覺悟必須得跟上。
葉白笑笑,瞟了眼張德勝的身後,問道,“張檸有來嗎?”
“在那邊看著車子呢。”張德勝往後指了指。
葉白桃花眼閃了閃,摸著鼻子,朝張德勝說道,“叔,可不可以請你幫我個忙?讓張檸過來幫我打個下手。我對這邊的情況也不是很了解,有些老百姓說話我都聽不懂,請她過來拿藥當個翻譯。”
張德勝連聲答應,“當然沒問題,你們這是造福百姓的事,我家檸檸能參與,是她的榮幸。我這就跟她去說,我們放好東西就過來。”
張德勝說完,趕緊跑到了不遠處扶著自行車的張檸身邊。
張德勝扶住了自行車,一腳踢了腳刹,“檸檸,走,快去放東西,收拾好以後,你過來幫葉大夫的忙,他那邊忙不過來。”
張檸被張德勝的話一愣,“爸,我能幫什麼忙?人家旁邊有衛生院的大夫呢。”
衛生院那個上次對秦鋒異常熱情的中年婦女在葉白身後的藥品前坐著呢。
一看就不缺人。
況且,也沒幾個病人啊。
圍觀者倒是比較多。
可能第一天,大家都不太相信免費義診。
以前鎮上也來過江湖郎中打著免費的旗號治病,結果一檢查,給你說好幾種奇奇怪怪的病,然後就開始推銷藥物。
說是免費的,最後反而花了大價錢。
張德勝見張檸對此事興致不高,板著臉語氣嚴肅的教育她,“葉大夫點名讓你過去,說明人家信任你,你咋能不幫忙呢?咱鎮上好不容易能來這麼兩位大醫生,咱應該積極配合他,多救治老百姓才是。一會你必須過去幫忙。”
張德勝在大事大非上,還是挺有覺悟,一番話說的張檸都有些慚愧。
隻能點頭答應。
隨後父女倆朝楚逸家方向走去。
……
楚玲早上出來買菜時,也得知了鎮衛生院來了京都大醫生搞義診的事。
她買完飯回到家,將此事告訴了楚逸。
並且希望楚逸能過去看看。
張檸那個女孩,看著是討人喜歡,但具體醫術怎樣,楚玲真不敢全然信任。
畢竟年齡小,而京都來的都是權威大醫生,見過的病人也多,或許能對楚逸能有所幫助。
楚逸聽聞楚玲的話後,頭上戴了頂鴨舌帽,偷偷出去瞄了一眼。
結果,看到那坐診大夫的長相後,整個人卻是神色一變,如臨大敵。
急忙壓低帽簷跑回了家。
他進了院子。關上了大門,俊臉一片淩厲之色,楚玲注意到他的不對勁,關切的詢問,“小逸,怎麼了?”
“媽,他是葉白。”楚逸喃喃出聲。
楚玲聽聞楚逸的話,滿臉不可置信,“葉白?他怎麼會來這?”
她提著菜過來時,大夫還沒出來,隻是橫幅打了出來,一些人在忙碌著搬桌子。
沒想到竟是葉白。
“他不是在部隊嗎?怎麼來這了?”楚玲滿心疑問。
因著葉白與蘇恒的關係,楚逸總感覺葉白來這邊與他有關。
自從知道自己身中慢性劇毒後的楚逸,變得草木皆兵。
“媽,聽我的,不要再出去看了。我覺得,他很有可能是衝著我們來的。”
他咬著顫抖的唇角,低聲呢喃,“一旦我過去就診,他定會查出我的身體狀況。”
楚玲聽聞楚逸的分析,臉色也不太好,語氣悲涼,“查出來又怎樣?你不是還中著毒呢?就算他和蘇家有染,查到你的毒沒解,他們也放放心了。那些人不就是這麼目的嗎?”
楚玲不願去相信蘇家人為了搞清楚楚逸的身體狀況,會興師動眾到讓葉白來這種小地方搞義診,引楚逸出去。
可楚逸有這樣的懷疑,她又不敢大意。
楚玲的話,卻是讓楚逸神色一頓,半晌,他淩厲的眸子閃了閃,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對啊,他們的目的,不就是想知道我的毒有沒有解嗎?”
楚逸眸子微眯,閃爍著狡黠的光。
既然這樣,何不將計就計?
等他給自己檢查以後,再讓張檸治療。
楚玲注意到楚逸的神色,仿佛明白過來了什麼,她一臉探究的看向他,“小逸,你的意思是……”
“媽,容我想想。”楚逸此刻腦子裏很亂,並不知接下來自己該如何應對這一切。
此時太陽已經升的老高,楚玲起了身,“我先去做飯,等吃完飯再說。”
“媽,你早飯隻給你一個人就好,我不吃。”楚逸端坐在沙發上,一臉沉思。
“怎麼能不吃早飯呢?”
楚逸沉吟片刻,幽幽出聲,“如果檢查身體,是不能吃早飯的。”
“你……你真要去啊?”楚玲擔憂的看著兒子。
“媽,這個時候我們不主動出擊,那些人還會有後招。”他這破敗身子,也不怕他們檢查。
楚玲一時也沒了主意,楚逸如此決定,便隻能同意,“等我把粥熬上,就陪你過去。”
楚逸所言沒錯,既然他們都來了,必定是要帶著結果回去的。
“媽,不著急!如果他的目標是我,那我不出現他們是不會走的。我先去洗個澡,你給你自己弄點飯吃,這會天挺冷的,等中午再過去。”
“也行。”
楚玲去了廚房,楚逸眸底閃著狠厲的幽光。
他直接脫掉了身上的外套。
然後出了堂屋進了衛生間,往泡澡的木桶裏加了半桶冷水,眼睛都沒眨一下,脫了衣服直接鑽了進去。
深秋季節,黃土高原的清晨,氣溫連十度都不到,穿著外套都覺得冷。尤其楚逸虛弱的身子骨,更是不能受一點涼。
一旦感冒,便會引發哮喘,身體抵抗力也會越來越差。
此時,他泡在冰冷刺骨的涼水中,肌膚被冷水刺激的鑽心般難受,凍的牙齒都開始不受控的打架。
臉色青紫,全身僵硬到幾乎失去知覺。
但那雙淩厲的眸子,卻是閃著堅定的光。
忍!
必須忍!
他低著頭,兩手從木桶裏往頭發上掬了兩把水,很快頭發也變得濕漉漉。
他泡了足足半個小時左右,在身體近乎僵住的時候,才顫抖著從木桶裏出來。
他雙腿抖的厲害,重重的打了個噴嚏。
他穿了單薄的睡衣,怕他母親發現他得異樣,回屋關上了門。
楚玲隨意在鍋裏熬上了粥,兒子不吃,她也不著急吃飯。
楚玲知道今天張檸會搬進來,特意又收拾了一遍東屋。
等她忙完這一切,便在院子裏喊楚逸。
而楚逸隻穿著單薄的睡衣,頭發濕漉漉的,全身打著顫,縮在書桌前的椅子上瑟瑟發抖。
不,還不夠嚴重。
必須再等等。
這副模樣出去就診,顯得太刻意。
聽到他母親喊他,楚逸牙齒打著顫,“媽,我先睡會,有點冷,等中午再出去。”
“你這孩子,這會都已經快十一點了,再不去人家都下班了。”楚玲在院子埋怨。
“下班了不是還有下午?你別管了,我睡醒再說。”
楚逸將自己鎖在門屋裏,頭發還沒幹,衣著也很單薄,噴嚏連連。
楚玲以為楚逸因為懷疑葉白才這邊義診與蘇家有關,因此心情難過,才鎖了門睡覺。
她站在院子裏沉默了片刻,什麼也沒說,去忙自己的事。
楚逸每次心情不好都是這樣,把自己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