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後山的路被亂草雜叢遮蔽得嚴嚴實實,這一塊大多是無人問津的貧瘠土壤,種不了藥材,所以村民才會荒廢後山,隻逢年過節前來打獵捕獲野味解饞而已。
高玨拉上關蓬帶路,不過事先說好,尋到父母的墳墓就趕緊令他下山,絕不多呆,以免誤了性命。關蓬膽小怕死,當然沒有反對的道理。
他們扛著兩把讀頭上山,一路披荊斬棘,衣服早被露水泡了個便,到達山頂,已經臨近正午。高玨左右觀望了風水,正南方有一花叢,野花遍地,獨獨一棵連理樹枝繁葉茂,恍惚間似有青石碑,應當是父母的分頭了。
"表哥,我已經找到墳墓,你趕緊下山,剩下的事情我來處置就好。"
關蓬不好意思摸著腦袋,"現在就走有點棄你不顧的意思,怎麼說我們也是親戚一場,萬一你一個人出點好歹,我良心上過意不去啊!"
"算你個錢串子還有良心!"他故作安慰開著玩笑,"這片後山野獸妖怪什麼沒有,你留下來也隻是拖累我,就此別過吧!"
終於不再推脫,關蓬被他驅趕下山,後麵的路隻能他自己一個人走。
淡紫微黃的野花擠滿了了南麵的山坡,好在起晚的連理枝蔥蔥翠翠,看得眼睛沒那麼難受。兩塊青石墓碑靠攏一起,預示墓主生死不離,一種油然而生的滄桑感慨。
碑文各自刻了名字和同一句詩詞,"黃泉下相見,不違今世言。"他記得,這是《孔雀東南飛》裏一句美詞,用在此處,還算恰當。
高玨簡單跪下磕頭,那一刻,想起了很多父母的故事,卻是忍住喉嚨洶湧,不作懷念。
他的目標還是黃泉劍,挖掘一尺新泥,終於挖到個樟木盒子,銅魚鎖扣得嚴實,他隻好用內力振碎。迎麵飄散來細白粉末,於兩指尖撚碎,是砒 霜和樟木碾磨用來防腐之用。居然想出如此奇特的方法,落霞鑄劍山莊的名氣和實力都不是蓋的。
劍身泛著青綠色,紋路雕刻祥雲樣式,劍柄處一對雙龍戲珠神采不凡,一把重劍,鏽跡全無,長埋泥土二十多年保存如此完好,不負高家的名聲。高玨因為得到父親的黃泉劍而興奮不已,他一邊叩別父母之墳,一邊尋路,順帶把黃泉劍研究個透徹。
難道高家就沒有留下什麼簡譜,對啊,他怎麼忘了,落霞山莊隻鑄劍,不習武,父親碧落的法術武功還是拜花想容為師後習來的。哎,但願這把寶劍她還記得,念在父親的情麵上,不至於對自己痛下殺手。
一切都是他一廂情願的猜想,尋覓花想容的匿藏之處已經很久,除了山崖和湖底,該走的地方高玨一處也沒落下。既然鏡仙的真身是野豬精,能修成正果位列仙班當屬難得,卻為了個男人墮入魔道,可惜可惜。
他忽然靈光一現,若是碧落再次現身,花想容必定出來見他,可是如叔父所言,父親已經回歸仙界,做了後繼戰神,天宮仙境怎麼可能進得去。
自如關蒼以來,相親都說過這麼一句話,他的容貌幾乎是和父親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倘若……假扮冒充也不失為一個良策。
有了黃泉劍在手,他雖沒有父親鍾愛的玉簫,單憑這張臉也足夠了。他找到之前路過的清泉,以水洗麵,稍微整理頭發,清了清嗓音,演戲最主要的是神韻,碧落善良天真,自己隻要一直笑容燦爛就好。
準備妥當之後,便是他登台表演的時候了,高玨重回父親墳前,隻有重劍這個道具,決定舞劍一番,吸引不知何處躲藏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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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寒芒暴射,高玨手上一柄五尺長劍,青紫相間,於起舞間靈動飄逸,長劍衣抉剛柔並濟,劍尖時而飄忽,時而凝練,劍勢柔和得似是驚不起水麵波瀾,行雲流水,連貫灑脫。
當連理枝被削落,碎葉四處飛往,乘著東風之勢,墳前黃土一片翠綠矣。然,方圓十裏內並無人際,更不要說自帶仙魔兩種氣味的鏡仙。
是他魅力不如父親嗎,何以花想容不會現身,或者他表演得拙劣,唄人一眼看穿了。
劍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風,又如遊龍穿梭,行走四身,時而輕盈如燕,點劍而起,時而驟如閃電,落葉紛崩。真是一道銀光起,萬裏已吞山河色。
他把美男計使到絕處,牽動胸口患處,撕裂了傷口,幹脆取下傷口幾滴鮮血,點在劍尖,萬一待會動起手來,黃泉劍可當銅錢劍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