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一直覺得林晗英是個委婉含蓄的人。
直到她那天主動來找我的時候,才發現,原來隻是我個人的想法而已。
她一身深藍色的百褶裙站在行道旁的梧桐樹下,眉目間溫婉的像是畫中走出來的女生。
見到我,衝我招了招手,言辭間幹淨利落,不失大方。
“學長,我要走了,去日本。”
“挺好的。”
“你怎麼不驚訝啊,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就盼著我趕緊走啊,好沒人跟你搶親啊?”
她挑了挑眉,整個人又是不解又是慍怒,像個炸了毛的刺蝟。
“每個人都有他該去的地方,如果你有自己的選擇,也未嚐不可。”
“並不是我的選擇,隻是跟隨爸媽的意見,不過也著實挺好啊,說不定可以長長見識,遇到更多帥哥呢,哪裏會用得著待在這個小地方,喜歡上一個人還要擔心他被搶。”
我替她擰開手中的酸奶,拍了拍她略微顫抖的肩膀。
“哪有人跟你搶。”
她猛喝了一口酸奶,甩了甩高高的馬尾辮,義正言辭的看過我一眼,然後陷入了一番沉思中,久久,才道:
“學長,你說喜歡一個人累嗎?”
“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我喜歡他,他不喜歡我啊,不過我已經知道答案了,反而感覺解脫了,天涯何處無芳草,大不了我就不吊死在他那顆樹上,可是我放不下啊。”
“所以就來找我了?”
她突然沉住氣,眼淚在眼眶裏打著轉,微笑的看過我一眼,又抬起頭將眼淚憋了回去。
“我隻是來跟你告別的,順便說一句。”
“什麼?”
她張張嘴,眼淚還是順著她白皙的臉頰流了下來,她看過一眼我手中遞出去的衛生紙,還是果斷將眼淚用手擦去了。
“得了便宜還賣乖。”
她白過我一眼,我淡淡一笑,兩個人在長椅上坐下來。
她憋了一口氣,終是道:
“他其實最信任的人還是你吧,雖然你們每次都不合,但如果你們心裏真的沒有對方的話,早就一拍兩散了,其實藕斷絲連,才最讓人放不下才對。”
手中被我疊成了一隻千紙鶴的衛生紙在聽到她說的那一句話時,扯成了兩半,我無奈的笑笑,揉了揉她的腦袋,道:
“別亂猜測,我們不是你想的那樣。”
“有時候你騙得了自己,但騙不過別人的。要知道,很多機會現在不抓住,將來可能就沒有機會了。”
我沉默著,手中那扯散的千紙鶴被她搶過去,小心的握著。
然後我聽到她釋然般長呼一口氣,抹幹淨了眼淚,站起來衝我正義凜然的說道:
“好了,不說那些了,反正我說什麼你都知道,別給我裝糊塗。我今天來呢,就是讓你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
“給我好好照顧湛子淩,他如果出了一點差池,我一定,一定會……回來的。”
她說著,眼淚如同掉了線的珠子一般簌簌而落。
身側過路的行人狐疑的打量過一眼,停下步子,衝我喊:
“小夥子,幹嘛呢幹嘛呢,這麼好一姑娘,怎麼就給欺負哭了。”
老人手中的孩子舔了一口手中棒棒糖,衝我咧咧嘴,也跟著道:“壞哥哥。”
“對啊,他就是個壞人。”
林晗英笑著回複一句,倒把那老人逗樂了。
“哎喲,沒事就好,小兩口的這吵架不也是常事麼,隻要不散啊啥都好。”
老人感慨一聲,丟下一句話走了。
“抱歉啊,讓你當了一次擋箭牌,不過你也該慶幸啊,下次可沒這麼好的機會了。”
林晗英笑著撞了撞我的胳膊,我竟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天邊的晚風輕輕的吹著,感覺心裏某一處一顆種子在漸漸地發著芽。
“好了,我要走了。”
“林晗英。”
我起身叫住她,她背對著我的身體顫抖著,然後頭也不回的道。
“你們,一定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