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麻煩啊......”那個聲音再次響起了。
“荒唐,”賣藥的被那個聲音鬧得心煩。本以為是張生和陳小姐冥婚,沒想到,他們還真是容易惹麻煩。走出裏屋,再次路過張生的席位,賣藥的卻依稀看到他身後站著兩個“那邊”的人。
賣藥的一眼認出那兩個奇奇怪怪的東西。之所以稱他們為東西,是因為這兩個東西並不是人。
一個穿著一身猩紅長裙,挽著高高的發髻的老婦,雙手縮進長長的袖子裏,臉色煞白,嘴唇鮮紅,表情僵硬得仿佛就像是拿筆畫上去的似的。
還有一個是一生的漆黑長袍,麵色發青的駝背老男人,手裏拄著一根拐棍,此時此刻正站在張生的臉麵前。用白呼呼沒有一點黑色的眼珠子瞪著他,這怪東西的另一隻手拉著張生的袖子不停的給張生的杯子裏加酒。
那個紅裙的老婦人看到酒杯滿了。就拖住張申的手往他的嘴巴裏灌,全然不顧張生痛苦的咳嗽著。
除了賣藥的,沒有人注意到張生怪異的模樣。也沒有人看得見這兩個怪裏怪氣的鬼東西。
大概是那次的離魂使張生的陽氣不足,於是便招來了這些喜喪雙鬼。賣藥的正在考慮要不要插手管一管這種破事,耳邊又聽到一聲低沉的歎息,比前麵那一次更要清晰。
賣藥的閉上了眼睛,仔細分辨那聲音的方向,忽然聽到耳邊刮過一陣小旋風。他猛的伸手一抓,卻隻看見一小片綠色的柔光在他手中散開。又是這種綠光....這光很可能就是素娘失蹤時發現的那種光。
“救一救張生,他死了可就麻煩了。我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光暈散去沒有一個聲音凝聚。
那個聲音居然可以連續說出一句話。不管這聲音是誰的,隻要它是可以交流的,這下便有了辦法。
“你真的想救張生嗎?”賣藥的冷聲問。
“是的,他不能因為這件事死掉……”那個聲音弱了很多,好像要消失了似的。
“我先救了他,然後再和你談條件吧。”
“如此,便要多謝你了。”
“你先不要急著說謝謝,我們說好了的,回頭我再跟你談條件。”賣藥的不再理會這個人,轉身走向一邊的張生。
那要得從袖口裏伸出蒼白的雙手,朝著喜喪雙鬼的方向一抓。四周正在吃吃喝喝的賓客買什麼異樣都感覺不到,隻有張生突然覺得耳根子邊清靜輕鬆了許多。
喜喪雙鬼怎麼也想不到,賣藥的竟然會伸出手來抓他們。更讓他們沒想到的是,這雙蒼白的手居然能死死的,捉住他們,讓他們動彈不得,渾身的力氣仿佛是被抽走了一樣。
這種感覺就像是許多年之前,被地府的陰差小鬼用投胎鏈鎖住了一樣。
“你又是個什麼東西,竟敢管我們的閑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嗎?快快放了我們。”其中的喜鬼老婦,尖著嗓子朝賣藥的喊叫起來。血盆大口仿佛要把他吞了似的。
“放開我們。”哪個黑衣老頭說話慢慢吞吞嗡嗡作響,像是從井底傳來的聲音似的。
“你們找錯了人,就自認倒黴吧。”賣藥的雙手一用勁兒,這兩個怪裏怪氣的老鬼還沒有來得及尖叫一聲,就化作兩股黑漆漆的濃煙,灰飛煙滅了。
張生這才明白過事兒似的,抬起渾濁的雙眼看了看站在身邊的賣藥的。踉踉蹌蹌地站了起來,走出了陳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