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幕,東方宸不禁感慨永離的死士實在訓練得服服帖帖。
冷峰倚仗卓越的輕功能逃出去,這些人能麼?
他的那聲哨響無非是向這些人證明自己並沒忘記通知他們撤退,實質上卻是叫他們出去送死,拖延住守在外麵的薛貴等人。
棄卒保車,這想必也是封希佑慣用的招數。
和冷峰相比,這些人的死活無關緊要。
而對封希佑來說,冷峰的生死重要麼?
從狠心和決絕這方麵來說,封希佑的確比我比小恒更像一個君王,嗬。
***
搖頭揮散腦海裏縈繞的這些,東方宸揮手製止意圖阻止那些殺手出去的雙影。
外麵還有薛貴等著他們,早是棄卒的他們又何足為懼?
珍妃的嚶嚶哭泣還在繼續,轉身的東方宸看到東方恒怒氣滿天的走向被雙影封住穴道的東方銘前,吼聲如雷:
“東方銘,你還是人嗎?你竟然將母後扔去別人的劍上!”
撇撇嘴角,東方銘瞟一眼躺在地上的屍體翻著眼球毫無所謂作答:
“做那麼多壞事,總會不得好死!”
令人寒徹心扉的話用一種吊兒郎當的語氣說出時,向來溫文爾雅的小恒不禁血脈膨脹,毫不猶豫抬手扇了他一耳光:
“她是做了很多壞事,可她始終是生你養你的母後!
皇兄有權殺她,你絕對沒有!
想不到你到此時都如此冷血無情,枉我這麼多年來還屢次為你在她和皇兄麵前說好話,真是……”
火/辣/辣的灼痛感讓披頭散發的東方銘安靜下來,他試圖抬手去摸摸臉卻動彈不得。
看著那灘慢慢化為褐紅的血跡在燈火下黯然,慢慢垂下瞟著屍首很久的眼瞼,他低低道:
“她……她真死了?”
不太置信的薄輕語氣,和他此刻蓬頭怒麵那麼不相符。
剛才還力戰群人的他仿佛霎時就成了個顫顫不已的小孩,怯懦,卑微,卻又渴望來自那個再也不會醒來之人的關愛。
仰頭深呼吸兩口控製住體內悲傷和氣憤夾雜的強流,東方恒對他這個皇兄失望之極卻又心存憐憫。
從小到大,東方銘總喜歡用一而再再而三的武力證明著自己的強大和肆意。
這種證明,其實是他用來掩蓋自己缺乏信心的一種表現吧?
三兄弟之中,小宸雖然不是太後親生但樣樣出色沉穩不凡。
自己受到母後百般疼愛,唯有他似乎什麼都不行,卻又那麼拚命的想證明自己什麼都行,哎。
再也不想多說什麼,東方恒幽怨又悲憫的看一眼嘴唇還在微微張合的東方銘,轉身麵度東方宸,輕輕道:
“皇兄,我先去吩咐奴才們給母後準備準備身後事,她如此罪大惡極就一切從簡吧。至於東方銘……”
“去吧,東方銘朕自有主張會處理好。明日上朝前,你單獨來見見朕,朕有事跟你商談。”
對小恒此刻心情十分理解的小宸溫聲作答,深瞳幽遠。
戰事終於結束,本不想你死我活,到頭來太後還是命喪黃泉。
而我呢,成王敗寇,嗬,這個王對我來說究竟還有多大意義?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這浩大精湛的皇宮裏,也許曾經有我的溫暖。
二十餘年的光陰,卻終究將那些單薄的溫暖消耗得丁點不剩。
抱起趙太後逐漸冷下去的屍首,小恒默默朝內屋走去,抽泣不絕的珍妃踉踉蹌蹌跟隨其後。
吩咐雙影將東方銘單獨關入永寧宮,並叫人清理裕安的屍體和雜亂不堪的大廳,東方宸走出永寧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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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欲前往未央宮時,就看到蘭妃正和丫鬟九兒站在宮外。
清寒的夜風吹得雙頰紅撲撲如同胭脂暈染,但蘭妃眉眼間的喜氣怎麼也掩飾不住。
在嬌唇前輕嗬雙手的她看到明黃色身影,旋即巧笑上前,深情款款請安:
“剛剛在裏麵未能給皇上請安,請皇上恕罪。多日分別,皇上清減不少,可是……”
經過一夜折騰甚感疲倦,東方宸扶起她。
袁恪遠赴臨州為表忠心時所說的那些話像風一樣掠過心頭,他不冷不熱的開口:
“免禮。蘭妃可是在等朕?”
“數月分別,望穿秋水,臣妾終於把皇上盼了回來。現在皇後下落不明,盈妃玉妃俱歿,珍妃又沉浸在失去太後的傷感中,皇上可願意前去靜姝宮?”
乖巧作答,蘭妃溫軟的嗓音像夢般迷人,心底卻在為這種後宮蕭索之狀而慶幸:
一後四妃各有千秋,笑到最後的卻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