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霸道,究竟是本性使然還是多年掌政的習慣呢?
***
宋奎很快就將天香押下去,侍衛們也紛紛散去。
紛亂不堪的昭陽殿在小容子指揮下迅速被宮娥太監們收拾好。
東方宸靠在椅子很久也沒有吱聲,待所有人告退後他才看向楚悠悠:
“皇後心思果然細密,看來朕對你的了解遠遠不夠。”
楚悠悠當然聽得出他話中有話,想起前段時間兩人的怒氣,楚悠悠淡淡道:
“怎麼,你該不會認為是我主使的吧?”
“能斷出三三魔蠱,證明你深諳醫理,甚至不僅僅是醫理。你如想殺我,恐怕不會這麼大費周章。如果朕覺得是你主謀,那才真是愚鈍不堪。想想,皇後已經很久沒侍寢了,為了怕你再次善忘,今晚就留下吧。”
明黃色龍袍的他一臉輕鬆調侃,好像刺殺之事根本沒發生過。
嘈雜聲和腳步聲最終在昭陽殿消失,萬籟俱寂再次來臨。
躺在龍床上的楚悠悠聽到東方宸均勻的呼吸聲,她緊緊靠在床的最裏麵,盡量避免和身邊的男人有肢體接觸。
可是,龍誕香的味道卻讓她不由自由的回想起那最美麗動人的一夜。
窸窸窣窣翻身,感覺到臉上燥熱的楚悠悠背對東方宸而躺。
明黃色的錦緞帷帳在燭火中依舊明媚,讓她沒有半分睡意。
夜越發沉了,就在不斷強迫自己睡去的楚悠悠迷迷糊糊時,忽聽得東方宸的低沉聲音在耳畔傳來:
“沒睡著的話,跟朕一起出去趟吧。”
“出去”二字讓迷糊的她旋即清醒,飛快轉身仰躺,唇卻正好湊至東方宸的唇邊。
近在咫尺的熟悉氣息讓她心跳加快幾拍,在他俊臉下艱難道:
“去……哪裏?”
她臉上隱隱若現的胭脂紅讓東方宸莞爾,低頭在她唇邊吮吸輕啄幾口,他換上一幅嚴肅神情:
“天香明早被處決已成必然,難道你不想再見見她麼?”
“你請求太後推遲到明早處決,原來是想再盤問?我還以為你真是顧念幾日的恩情呢。”
帶著嘲諷的話從楚悠悠嘴角溢出,她再次感慨東方宸的深沉莫測。
眼前這個俊朗飄逸的男人,即使撒謊也讓人難以察覺。
東方宸勾出一抹似邪似魅的笑,眉宇間流淌著淺淺憂傷和苦惱:
“朕和她之間有何恩情可言?留下她不過是為讓她早日露出馬腳,也好準備應付。如若朕和她有恩情,難道皇後不會心酸麼,嗯?”
狀若黑曜石的雙眼中有幾縷戲謔,可楚悠悠卻分明讀出更多的是認真。
心慌的她,連忙別過臉去蹙眉道:
“帝王多情比比皆是,你不需要顯得自己與眾不同,況且你和她有無恩情和我無關。現在夜已深,我們如何去天牢?”
輕輕扳過她纖細香肩,東方宸用一種前所未有的認真口吻輕言:
“帝王多情的確很多,但帝王專情亦不少。帝王也是人,不是嗎?”
見楚悠悠清澈的雙眸一動不動看著自己,他頓了頓又道:
“去天牢朕自有辦法。起來吧,朕帶你去。”
***
夜風習習,借著幽黑天幕的遮擋,東方宸輕車熟路的帶著楚悠悠穿過大小長廊來到淒冷的齋省殿後院。
高牆下雜草叢生,不時有蟲鳴一撥高過一撥。
黑燈瞎火中,東方宸信步依然。
來到高大聳立的牆角,東方宸沒有急著出去,反而轉身麵向在黑暗中像死一樣沉寂的宮殿若有所思道:
“知道齋省殿是什麼地方嗎?”
“是冷宮,也是後宮女人心中最害怕的地方。”
身著夜行衣的楚悠悠小巧玲瓏,纖腰盈盈。
“但不是你最害怕的地方,對不對?”
東方宸像是能洞穿所有,總是語出驚人。
瞥一眼身邊人,楚悠悠默默轉過身去,麵向高大到讓人窒息的宮牆:
“這牆如此之高,我……”
沉沉深夜,蟲鳴聲越來越響亮,像是一首雜亂無章的曲子擾得人心神不寧。
半天沒聽得東方宸的回答,楚悠悠正想轉頭,腰上一熱,東方宸的手臂迅速摟住她入懷然後施展輕功騰空而起。
眨眼間,他們已站在宮牆之上。
嚇得閉上眼睛的楚悠悠感覺耳邊呼呼生風,東方宸緊摟住她,笑道:
“害怕?放心,我……不會鬆手。”
涼涼夜風輕拂在臉上,楚悠悠緊緊勾住他的脖子,慢慢睜開眼睛。
疏散星輝點點,而他們儼然已經在半空中穿梭。
最初的害怕緩緩消失,她開始喜歡上這種感覺——
天寬地闊,無拘無束,任爾遨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