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我該恨他的(1 / 2)

雲的流動變快了。

白芷已經踩上窗台的右腳突然急收住,那雙赫然張大的雙眼裏映出的是一道從茂盛的樹梢一躍而下的身影。

疾風一般舉過頭頂的刀刃上火花飛濺,雖然青年手裏的刀刃足夠及時的改變了鋼管揮動的方向,但襯衫的左肩部位還是被揮下的鋼管蹭出了一個洞。

——被騙了!

秉持著同樣的想法的青年跟白芷齊齊望向手持鋼管的女人。

“我以為我能成功。”毛利蘭望了望手裏握著的鋼管,低垂的眼神裏顯得分外失望。

“你相信我,你差點就成功了。”青年攤開雙手,很真摯的說道:“你該為自己感到自豪,真的,你弄壞了我名貴的襯衫,一般人是無法做到這個地步的,更何況還是個年輕美麗的女人。”

“這算是在誇獎我嗎?”

“當然,你若是沒這麼想我就頭疼了,除此之外我還要感謝你。”

“可你的表情看上去並不友好。”

“不不不,完全沒有那回事。”青年連連搖頭否認,手裏把玩著的匕首顯示出持有者高超的玩刀技術:“說感謝這是真心話,我隻是。

風還在吹。

毛利蘭靜靜地聆聽著青年的話,還有風吹動葉子的聲音。

“我隻是有些為難。”

“因為我的關係?”毛利蘭的雙眼警惕的眯起。

“恩。”青年垂下眼睫,忽而又揚起眼角,唇角揚起殘酷的笑容:“你覺得我是用槍將你一擊斃命的好,還是用刀將你慢慢淩遲的好,呐呐,究竟該選哪個好?果然還是選後者吧,當刀一次又一次的刺穿血肉,你卻無法得到解脫時的那種憤怒,那種無能無力,那種絕望——”

“覺得自己擁有壓倒性的優勢,對於弱者顯示出自己的優越感,而故意承擔一點風險的行為麼。有時候過分傲慢可不好,若是我還是選擇前者的好。”

“什麼?”青年將所有的不悅的都展現在那張臉上,他停下手裏旋動的匕首,染上血色般的雙瞳冷冷的注視著不動如山的立在那裏的毛利蘭,對方很平靜,連呼吸都沒有紊亂絲毫,這不是靠掩飾就能偽裝出來的,是對自己的實力很有信心嗎?不,不對,經過剛剛的那一擊,她是不可能還會抱有這麼天真的想法的,那是為什麼?

“是自暴自棄了麼!又或是什麼自認為戰術的詭計?”青年嗤笑出聲,眼裏的狂躁之氣更盛了:“別以為這麼說就會改變你即將迎來的殘酷命運。”

“我跟你的大老板羅拉。貝爾納茨是舊識……”

青年的嘴角的詭笑刹那間消失匿跡了。

“原來如此,雖然隻是猜測,結果果然是這樣麼,現在掌控整個十一區的mafia是隸屬於貝爾納茨家麼。”

青年的頸部微微痙攣,可以清晰的看到暴起的青筋,他猛地揚起手臂,將黑漆漆的槍口危險的指向她:“你這個混蛋竟敢耍我!”

“你為什麼要生氣,該生氣的人是我才對。”毛利蘭的腳下劇烈的晃動了一下,激情震蕩的情緒使得那雙本是澄清的眸子變得混沌。她的一隻手緊緊按住心髒的位置,看上去是疼地受不了一樣慢慢彎下了腰,低聲自語:“沒錯,是我才對……”

青年先是用力的皺起眉頭,緊接著以驚愕的表情注視著慢慢彙聚在對方下巴上亮閃閃的淚珠。

子彈上膛的聲音打破了詭異的沉寂,青年的食指已經搭在了扳機上,神情警覺的問道:“你又想耍什麼花招?”

“花招?不對,我隻是覺得很憤怒,很難受,又很悲涼……我該恨他的,恨死他了才對,他做了那麼多過分的事,傷害了很多人,帶來了那麼多的痛苦。他該下地獄的。”單薄的肩膀微微顫動著,毛利蘭抬起雙手掩住淚濕的麵龐,緊繃的囈語仿若隨時隨地都會崩斷:“可為什麼……”

青年的食指動了一下,就在他準備扣下扳機的時候,顯得有些疲憊的聲音再次傳了過來。

“伊斯萊。泰絲夫蘭,隱藏在貝爾納茨背後真正的王,你竟然是貝爾納茨家族的人,不會沒聽過十年前那場殘暴血腥的晚宴吧。”

青年臉上頓時失去了血色,雖然他沒有參與十年前的那一晚,但從前輩嘴裏聽到的零零碎碎的信息,還是在他心底深處留下了深深的恐懼,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再深的恐懼也漸漸變得稀薄,直到幾天前他親眼目睹到那個銀發男輕而易舉的斬下族人的頭的那一瞬,那曾被遺忘的恐懼一下子被喚醒。

“你究竟是什麼人?”青年的槍口依舊對準著她。

毛利蘭挺直上身,揚起沒有什麼表情的麵龐望向青年,一直過去許久,就在青年覺得舉著槍的手臂快要麻木的時候,她才張開了幹澀的嘴唇。

樹葉拂動的聲音繚繞而過耳畔,她的低語太過小聲,轉瞬便被風聲所掩蓋,但青年還是清楚的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