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手術的日子就在今天，一大早喬蕎便請了假，趕往了醫院。
醫院如往常一樣忙忙碌碌，醫生各個幹練沉穩，有條不紊的接收患者，進行治療。
負責母親病情的主治醫生，喬蕎已經很熟悉了。
到那裏的時候，手術還沒開始，主治醫生給她說了好多手術因素，喬蕎聽著，心裏亂糟糟的。
“成功率大約一半對一半。”醫生一雙見慣了生死離別的目光十分平靜，喬蕎心髒猛地收縮了一下，給醫生鞠了一躬，“謝謝了。”
醫生點點頭，去準備手術，喬蕎則去了病房，和重病的母親對話。
此刻的王舒很難說出話來，臉色蒼白浮腫，喬蕎伸手握住母親的手，放在自己的唇邊，她咬緊牙齒，裝作一點也不擔心的樣子笑道：“媽，待會就手術了，等你好了，我們回家。”
王舒虛弱的點頭，衝著女兒笑了。
她雖然因為重病失去了麵貌的光彩，可是那雙眼睛，猶如完好時候一樣親切漂亮。
喬蕎心裏一酸，牙齒輕咬住嘴唇，她忽然鬆開母親的手，站起身來，轉過身去，眼眶紅了。
因為母親要做手術的緣故，她又驚又怕，已經好幾天沒有睡好了。
王舒看著女兒的背影，心裏難受，手指死死的拽住床單，喬蕎回身，如平常的模樣，笑得特別的好看。
很快，醫生和護士湧入了病房，將王舒轉移到醫用車上，推走，一路上，母女二人的手都緊緊的握在一起，不曾鬆開。
“媽。”喬蕎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意，眼中暗流湧動。
王舒艱難的點頭，喬蕎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她深吸了一口氣，“等你出來的時候，我再和你說。”
喬蕎永遠忘不了那時母親的笑意，帶著對女兒的慈愛，夾雜著因為癌症導致的痛苦，令人心疼。
手術室的門被關上，空氣瞬間的寂靜下來。
不知為何，她隻覺得心髒似乎被懸空了，連周遭的氣息都變得稀薄起來，她捂住心口，猛地搖了搖頭，一定是因為自己太緊張了。
兩隻手已經變得冰涼，她坐在休息椅上，神態安靜的像是一座雕塑。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呆呆的望著冰涼的地板，右手扣著左手的手指甲，她甚至都沒意識到自己在做這個動作。
裏麵有一陣嘈雜聲，喬蕎豎耳傾聽，一下子便緊張了起來，她隻覺得全身都沒有力氣，渾身都在抖，顫抖著扶住牆壁，後背貼著冰涼的白色牆。
她甚至雙手合十，在祈禱，一定要沒事。
終於，手術室的紅燈暗了下來，喬蕎渾身都在顫，眼睛定定的盯著手術室的方向。
隨著門開的聲音，漸漸的讓人看清晰手術室內的結構，先是一個醫生走出來了，喬蕎看向他的身後，並沒有人推著母親出來。
喬蕎走到醫生的麵前，問，“醫生，我媽她怎麼樣了？”
醫生惋惜的搖頭，“我已經盡力了。”
喬蕎張了張嘴，不知道該做什麼表情，“怎麼會。”
她近乎呢喃，開始逃避現實。
“醫生，這玩笑是不能開的。”她的聲音沙啞，眼中模糊了一片，她走到醫生麵前，握緊了醫生的手，隨著哐的一聲悶響，她跪在了堅硬的大理石地麵上，“我求求你，不要下定論，求你進去救救我媽媽。”
這一刻，所有的壓抑如同開閘的洪水，眼淚瞬間淹沒了她的眼眶。
順著臉頰匆忙的流了下來，她幾乎哽咽的哀求著，醫生卻隻是搖頭，“進去看看吧。”
他無奈道，喬蕎卻是趴在了地上，哭聲低低的傳來。
醫生搖了搖頭，他看的太多了悲歡離合，卻做不到完全的麻木。
喬蕎這個孩子有多孝順他是看在眼裏的，可是因為王舒本身的身體情況和癌症轉移的情況，這次手術，他沒能保住她的性命。
醫生越過她走了，她的手狠狠的收緊，從地上踉蹌地站起來，便往手術室裏麵衝，護士正忙著蓋白布，這樣的場景，令喬蕎一下子就瘋了。
她猛地衝上去撥開了護士的手，幾乎瘋了一樣的護住母親的身體。
“你們不許動，都不許動我媽！”歇斯底裏的吼聲夾雜著絕望，她跪在了手術台邊，看著母親像是睡著了的臉，淚水模糊了雙眼。
她的手緩緩地伸出，在確定母親沒有鼻息的那一刻，她知道，母親，真的離她而去了。
“媽。”許久後，她站起身來，握緊母親越加僵硬的手，“媽，我還有話要和你說呢。”
她眼神氤氳，聲音哽咽。
“說好病好了要一起回家的。”
“說好了要陪你一輩子的。”
“媽，你不能走。”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這個世界終於拋棄了她，奪走了她所有愛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