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舒了口氣,整了整衣服,終於要見麵了嗎?
我隨著長生到了正堂,上座的是太子,下座首位是個同樣穿著鎧甲的男子,看上去三十歲上下年紀,身材格外魁梧,粗略估算也得有九尺,一人能占兩人的席位,他麵容粗獷,細目疏髯,皮膚黝黑,活似一頭狗熊。
二人正在聊些什麼,麵色如常,長生進去通報,雲霽寒抬頭看向站在門口的我,衝我淺笑了下。
我愣住。
雲霽寒笑著說:“過來。”
他衝我笑?不生氣了?
我壓下心頭的疑惑,從容地走上廳堂,對雲霽寒拱手道:“拜見太子殿下。”
我又轉身衝那頭狗熊拱手道:“雲翊拜見齊國公。”
鎮遠大將軍、齊國公楊伯耀起身,也向我恭恭敬敬地行了禮,說:“拜見公主殿下。”
我避過雲霽寒的目光,小聲對楊伯耀說:“表哥,咱倆以後還是別這樣客套了。”
即使我對楊伯耀的印象少之又少,依然可以看得出楊伯耀與楊仲宣的氣質迥然不同。這就是所謂的龍生九子,九子各不同。
楊伯耀是大房所出,自小就沒有了爹娘,他龐大的身材裏顯出來的是一份擔當。而楊仲宣因為是三房所出,是楊家最小的孫子,又從小被老齊國公捂在懷裏,不舍得曆練他,嬌生慣養自不必說,京城子弟的傲慢是十成十的看在眼裏學到心裏。說楊伯耀耿直也好,說他傻也罷,這樣的男人鎮守邊關,至少皇帝目前還是放心的。
三哥清咳了聲,衝我使了個眼色,我便乖乖走到他身邊,坐在他身側的席子上,他拉過我冰涼的手,蹙了下眉。
楊伯耀看到此情此景,詫異了一下,他說:“上次見到公主殿下,還是十年前。”
那就是雲霽寒還沒從邊關回來的時候,我那時候尚養在瑜貴妃宮裏,他見到的應該是真正的雲翊,但雲翊的記憶裏對這頭狗熊的印象模糊到可以忽略不計了。
我恭敬地回道:“翊兒那時候還小,而表哥如今已經是聞名天下的鎮遠大將軍,齊國公了。”
“哈哈……”楊伯耀說,“十年未見,公主殿下也長大了。”
我真不知道他為何笑,但我也得跟著樂,狗熊的腦回路可能和人不一樣。
“公主殿下和太子殿下兄妹情深,趕了這麼遠的路來探望太子殿下的傷勢,微臣愚鈍,還以為是太子妃娘娘來了,如今才來拜見,還望公主殿下莫要怪罪。微臣也沒什麼好招待的,略備了些薄酒,不知公主殿下可願賞臉?”楊伯耀笑得爽朗,又很傻,但應該是真誠相邀。
我沒有自作主張,而是看了看我身邊地雲霽寒,他全程緘默,隻給我暖手,沒一會兒,我的手就被他捂熱了。
終於,他終於發了話:“翊兒與楊將軍多年不見,自然要好好敘敘舊。”
“謝三哥。”我小聲謝過雲霽寒,又衝著楊伯耀說,“翊兒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怪罪表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