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住我的手,戲謔道:“摘吧!摘吧!我又打了幾套新的,明日叫仲宣送你宮裏。”
“哼!”我甩過頭,小聲嘀咕,“你們果然是一夥兒的!”
他,楊仲宣,都是四皇子的人。
“你對得起我外祖父的栽培嗎?如果外祖父知道你們的心思,絕對會氣死的!”
我踩了他一腳,他吃痛,卻沒躲,隻是笑,他抿了抿唇,說:“傻丫頭,師父和你才是一夥兒的。”
“嗬!”我白了一眼,說:“現在又來套近乎!還敢自稱師父!”
李叔夜淺淺地笑了,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說:“和雲霽寒不學好,怎麼這麼記仇?”他撫了撫我耳鬢的碎發,把頭靠在他撐著門的手上,說:“不會走了。”
我想逃脫他的懷抱,我貪戀他那張與韓子淵相像的臉,不是他的人。從前我是孩子身體,被他這樣抱著不覺得什麼。我對他是想念,但現在這個姿勢,我感到陌生,心裏更覺得奇怪。
“咯吱……”
又是一陣詭異的開門聲,我與李叔夜各自給了對方一個眼神暗示,然後不約而同地散開,躲在門的兩側,噤聲不語,李叔夜把他的麵具重新戴好,我也把臉上的麵紗遮好,仔細聽著外麵的動靜。
“咯吱!”又是一聲推門聲,根據方位判斷,應該是鳳儀宮寢殿的位置。我立刻想起了那張“百鬼夜行”令牌,這位這麼晚的不速之客,多半就是衝著它來的。我的嘴角微微勾起,慶幸自己捷足先登。我對這位神秘人有了幾分興趣,便躡手躡腳地把窗子偷偷打開一點,卻被一雙大手按了回去,正是李叔夜。
我皺眉,對他擠擠眼睛,示意他這樣無礙,但李叔夜他搖頭,才不管那麼多,我打掉他攔著的手,愣是把窗戶紙戳破了窟窿,李叔夜無奈地搖了搖頭,握緊手中的劍隨時做準備,我把眼睛湊過去,見庭院裏站著一個男人,穿著一身黑色鬥篷,月光照不出他絲毫的麵容。
鳳儀宮正殿的門虛掩著,沒一會兒便從裏麵走出兩個同樣穿黑鬥篷的男人,鬥篷很大,視線也不好,隻能瞧見兩個帶著胡子茬兒的下巴。
其中一人拱手道:“主子!沒有發現。”
站著的黑衣人輕輕抬了下手,露出袖口一角,是血一般的紅色。
不會這麼巧吧?我又把那人身形上下打量了一下,確實與那喜穿大紅的“老狐狸”有些相似。
那人突然把手指向了我,嚇得我不自覺地後退一步,正好被李叔夜扶住,我聽見外麵那人說:“搜這間。”
“是!”
我心知不妙,我們這兩個大活人該往哪裏藏啊?
李叔夜拉著我的手,在我耳邊耳語,道:“一會兒你趁亂先走!不要回頭!”
我見他劍已出鞘,頓時不淡定了,一對三,我不覺得他有多大勝算,他拉著我躲在門口,我的手已經涼了,他的手卻比我更涼,我看到他眼底那深刻的殺意,他這樣子,與溫潤如玉白日裏的形象大相徑庭,他,該不會雙重人格吧?
“師父……我……”
我話還沒說完,門已經被打開,兩個人進了書房,徑直往裏走,沒注意到我們,李叔夜突然起身,衝到二人背後,舉劍刺殺,那二人也感覺到了殺意,回身迎殺,下一刻,又從門外衝進來一個黑影,加入了戰鬥,使得卻是彎刀,而不是鞭子。他們四個黑影纏鬥在一起。
“何人?”一個黑鬥篷手下喝問李叔夜。
李叔夜不答,隻是衝我使了個眼色,我咬了下唇,一狠心,起身遛出了書房。
“休走!”那個被稱“主子”的回身要來追我,我已經飛身上了房,而李叔夜則一劍逼近那人頸側,那人隻能回頭應付李叔夜的攻擊。
我來不及多看一眼,想著自己的身份不能敗露,急忙往回趕。時辰不早,我擔心春華秋實醒來,隻能先回寶月宮,卻再也睡不著,在床上仔細聽著宮外的動靜,一夜無事,那便是他們幾人的打鬥並未被人發現。可即便如此,我依然魂不守舍,真想出宮探一下,不知道李叔夜有沒有逃出去,甚至,他還活著嗎?最後我甚至不敢想,若是他就這般死了……
我心裏的揪心感叫我一個早晨都坐立不安,小九在我腿上打滾兒,也不覺得它可愛了,心裏莫名的煩躁。可我偏偏被雲霽寒限製出宮,更不好明著叫春華秋實去問,會使雲霽寒生疑。可這樣幹等著的感覺,真叫人心煩。
直到了巳時三刻,春華才捧著一個錦盒走了進來,說:“主子,楊大人差人給主子送來一件回禮,說是太子妃娘娘特意為主子親自選的,請主子一定要收下。”
“哦?”我說,把那套錦盒接過來,說:“看來表姐是真心喜歡我送的賀禮。”
我緩緩把錦盒打開,一顆懸著的心總算落定了,裏麵躺著的,是一把竹笛,竹笛上墜著一個帶紅梅的穗子,竹報平安,那便是,一切安好吧?
“奴婢瞧著,這笛子沒有前兒個那支好。”秋實說。
我把玩了幾下,發現沒別的玄機,看來師父也知道利用禮物塞紙條是行不通的,我點頭,把竹笛隨手遞給了秋實說:“好歹也是太子妃娘娘送來的,好生收起來吧!”
“是!”
我任秋實把竹笛收走,想著她定是會把這東西送到雲霽寒手裏,至於雲霽寒要怎麼驗,無所謂,我想知道的,已經知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