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了榻,摟上他的脖子,勒得很緊,說實話,這一刻,我有了殺意,可是,我不能殺他。雲霽寒是我在宮裏的救命稻草,不是他,也會是別人。掌握我性命的人,皇帝亦或是四皇子。雲霽寒,是最好的靠山,是最好的選擇。即使,他對我的好,都是假的。
“我會努力,不叫自己成為一顆棄子。”
我默默地流淚,是傷心,是無奈。
雲霽寒看不到我的眼淚,他隻是輕輕拍了拍我的背,說:“哥何時,說不要你了?”
是嗎?隻是還不到時候吧?你的籌碼還沒長大,你還不想早早做出交易罷了。我,不會把命真的交給你,雲霽寒,在你拿我做交易之前,我一定會讓自己有足夠的實力,離開你,活成我自己!
離開東宮,我去了勤政殿,以皇帝的脾性,必定會對他一番思想教育,外加洗腦。果不其然,我到的時候,皇帝正和李叔夜在庭院裏一邊侍弄那隻八哥,一邊交談著,離得遠,我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我躲在月亮門後,遠遠地望向李叔夜,他還是那一襲月白長衫,謙卑恭敬,卻又風度翩翩,與那夜裏一身夜行衣的他判若兩人。他修長的發被春風撩起,我仿佛聞到了淡淡地梅花香。
他瞥見了我,卻恍若無事,繼續和皇帝交談。我也不想去打擾他們,就想遠遠地看他,他變得成熟了許多,儒雅溫潤臉上掛著笑意,那絲憂愁被他藏進了心底,我看不到了。
皇帝居然封他為大理寺卿,皇帝真的覺得他能斷案子?
“翊兒……”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我驚得趕緊縮回腦袋,回頭一瞧,原來是四皇子。
我衝他“噓”了聲。
四皇子恍然大悟似的,問:“我帶你進去?”
我搖頭,想起那日晚上李叔夜生冷的話,我真的不確定他還願意見我。
四皇子似乎會意地笑了,進了庭院,我安靜地離開,隻消看一眼,就足夠了。
他那張和韓子淵長得很像的臉,我在夢裏夢過許多遍,有時候不止是他們二人的臉,連影子都重疊在一起,其實,不過是自欺欺人。李叔夜是李叔夜,韓子淵是韓子淵。即使現在韓子淵還活著,又如何?他認不出我,我也無法向他解釋。虛妄罷了,故而,便罷了。
回到宮裏,我躺在榻上看起了雲霽寒送來的書,雲霽寒愛讀書,很無聊地那種,一個下午一句話都不說,他試圖逼迫我讀書過,背不下來就要被打手板子,可是他打得手板子太不疼了,所以我終究沒認真讀過什麼書。然而今日不知怎麼了,我竟順暢地翻了半本,從前那種散漫勁兒無影無蹤,春華像瞧瘋子一樣地看我讀書,我一手捧書,一手為小九順毛,白了她一眼,不想吐槽自己。這一夜,我竟一夜無夢,睡得很甜,那些煩人的心事兒一個都沒來叨擾我。
接下來的日子,我成了個書蟲,宮裏也沒什麼大事兒,而宮外那些忙忙碌碌都與我無關。隻偶爾聽春華說,太子妃和太子的喜服多麼多麼的華麗,皇後把東宮拾掇得多麼多麼美。皇帝封四皇子為賢王,我叫秋實備了賀禮過去,又送了補品給錦繡宮,也算是盡了人事,至於天命,它怎麼想,我也還沒猜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