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妍,阿媽做錯了事,錯了就是錯了。”楮知韶仿佛一夜間長大的兄長,言語之間帶著幾分語重心長,“阿爸阿媽的事他們會自己處理。倒是你,馬上就要畢業了,該準備一下考大學。”
“阿韶,你在說什麼?”楮知妍震驚地看著楮知韶,仿佛在看一個叛徒,難以相信他竟然會說出這種置身事外的話,“阿媽是殺人罪,會死的。她再不好,那也是生你養你的阿媽,你要眼睜睜地看著她死嗎?”
“她不會死的。”楮知韶歎了口氣,“季光不是沒事了麼?阿月也隻是沒醒。他們沒死,阿媽隻是涉嫌殺人,不會槍決的。何況還有外公和阿爸在,最多關一陣就出來了。”
換了衣服下樓的楮知憶聽到這裏,腳下一頓,側了耳朵接著聽。
“關一陣?”楮知妍的聲音立刻尖刻起來,扯著嗓子道,“那阿媽也變成了囚犯,我們就是囚犯的兒女。跟司羽分手,我已經是鳳歧城的笑柄,已經沒臉上學了,成了囚犯的女兒我還考什麼大學啊,我還有什麼臉上大學啊。為什麼你們都要逼我,你們都要逼死我才甘心麼?”
“阿妍。人的命運靠自己掌握,父母隻是給我們生命。精神和理想都要靠我們自己去追求。革命就是為了讓女子不再拘束家庭後宅。你是新時代的女孩,從小上的是洋學堂,更應該有自己的思想和追求。愛情,百裏司羽不該是困住你的囚籠。”
“你不懂,你根本不懂。”楮知妍哭罵道,“我也以為我是新時代女性,我也以為我可以考大學將來可以在洋行找到一份體麵的工作。可是沒有了司羽我才明白,我的人生都沒有意義。我的理想,我的未來,我所有的計劃裏都有百裏司羽,現在他不要我了,我的未來我的計劃都沒有了。是楮知憶,她搶走了司羽,害了阿媽,我不會原諒她,我不會原諒她的。我恨你,我恨你們……”
她狠狠地推開了楮知韶,拔腿就往外跑去。
楮知韶看著門口歎了口氣,卻沒有追出去。轉身時看到站在二樓樓梯口的楮知憶,有些無措:“大姐,阿妍她隻是心疼阿媽,你不要跟她計較。”
“嗯。”楮知憶淡淡地應了一聲,緩步走下台階,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季光沒事,此事知者甚少。雖然沒有刻意隱瞞,但若真要打聽也得費些時候,你才回城,怎麼會知道的這麼清楚?”
楮知韶一怔,臉色閃過一抹不自然,笑道:“我也愛玩,多少認識一些朋友。”
“是麼?”楮知憶正要說什麼,就見楮正良匆匆上了台階,便不再說下去,隻衝門口淡淡叫了一聲“阿爸”。
楮知韶忙叫了聲“阿爸”,卻見楮正良看也不看他一眼,急促的話語裏帶著幾分刻意壓製的喜色:“阿憶,我又去了一趟外員橋,查了一下那些處養妻室的官員。養外室也就算了,人人都在香港儲了黃金,我已經讓督查組去調查他們了,你說此事我們如何了?還有你舅舅最近無暇打理手邊兩個店鋪,讓我們接手。我回來跟你商量一下,現在接手店鋪是否合適……”
楮知憶徑直走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就手倒了杯茶,低聲問:“如何了,就看阿爸是求財還是求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