楮知憶猛地拍開他的手,退開一步,望著他赤紅的眼底不斷地湧/出淚來,顫抖蒼白的雙/唇/間吐出一句話:“你不配!百裏司宸,你不配!”
事到如今,樁樁件件清楚萬分。
百裏司宸為了迷惑森田故意故詐死,為了向森田坐實自己已死的消息,故意讓小伍他們去森田報仇,故意當著森田的麵罵自己無良背棄百裏司宸。
這一樁,她可以認,取信於人,逼不得已。
可是,他不該串通百裏霖一同欺騙自己,更不該在拿捧假骨灰來騙她。
她為他肝腸寸斷,他在卻暗處看她的笑話。
他看到自己為他流淚一定很得意,這是她當初推開他的代價。當初她推開他是他落多少麵子,被他當笑話看的自己就有多狼狽,多可笑。
天下男人果然涼薄,心懷天下的英雄豪傑對待女子都是極殘忍的心硬手冷。所以,英雄,站遠了看便是。
楮知憶不怪他,怪自己看不透。
所以,她誰都不怪,誰都不怪,怪自己不該落了心。
眼尾帶著刀,狠狠地掃了他一眼,一把順過放在桌上的手術刀頭也不回地往外衝去。
“……唔(不)嗷(要)吼(走)……”
身後傳來一道似是而非的低喊,殘破的聲音仿佛生了鏽的金屬在鈍鈍地摩擦著。
楮知憶身體仿佛提純木偶般僵在當場,怔怔地轉過身,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緩步走近地男人。
“……唔(不)嗷(要)吼(走)……”
男人張了張嘴,雙手連筆帶劃地走到她麵前,妖/嬈的臉上有一抹豁出去的絕然。
楮知憶張著嘴,眨了眨進幹澀的眼睛,眼淚不可控製地流了下來,啞著聲一字一句的問:“你,嗓子,怎麼了?”
百裏司宸走到桌邊抓起筆在紙上寫下一句話:“爆炸傷到聲帶了。”
楮知憶:“會啞麼?”
百裏司宸寫下:“可能……會一直這樣。”
楮知憶:“所以?”
百裏司宸寫下:“我怕你不喜歡。”想了想又飛快地寫下,“你本來就不喜歡我,啞了,隻怕更不喜歡。”
楮知憶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很好。”
轉身就往外走。
百裏司宸連忙追過去,攔在她麵前,飛快地寫:“不要走。”
楮知憶一把撥開他:“你猜的很對,我不喜歡。”
百裏司宸一下子衝到門口,後背頂在門板上,不讓她過去。
很好,啞了也不影響他的無賴。
楮知憶默默轉身,直接往窗前走去。
百裏司宸又飛快地攔在窗前。
楮知憶磨牙,很好,看來就隻是啞了,其他地方完好無損。
楮知憶退開一步,與他拉開距離,冷冷地望著他:“你是不是覺得啞巴了,我就瞧不上你了?”
百裏司宸望著他,漆黑的墨瞳散著說不出的委屈,巴巴地點點頭,喉嚨裏滾出一個殘破的“唔”字。
楮知憶淡淡地望著他:“那恭喜你猜對了,我特瞧不上你這種啞巴。所以,給我讓開。”
百裏司宸頭搖地像撥浪鼓,死活不讓。
楮知憶涼涼地望著他:“你不就是想讓我以為你死了麼?你放心,從今以後,我會好好照辦,當你死了。”
百裏司宸張開雙臂擋在窗前,拚命搖頭,心裏直想一把將按幹床/上想做什麼做什麼。可是想到她肩下的傷,想到她光著腳站在六點口雙眸通紅的模樣所有的想要用強的想法就都沒了,隻有心疼。
他想說很多話,想讓她原諒,想讓她消消氣,可是沒有他什麼話都說不出來,甚至,連她的名字他都叫不出來。
“讓開!”楮知憶喝道,“你想害死我麼?我是越山而來的,阿鍾在山腳下等我,我如果不及時回去,他上山找我就會發現我不在山上。”
“夫人放心吧,阿鍾已經睡著了。”門外傳來張大林響亮的彙報聲。
楮知憶這回真的沒有氣性了,她無力地低下頭,低聲道:“百裏司宸,你想幹什麼啊?看著我為你哭,為你難過高興麼?看著我狼狽你就得意麼?我不過是推了你幾回,你就這樣報複我。還讓五嬸拿了骨灰給我瞧,你何必,要這樣戮我的心。我不過就是推過你幾回……”
她低低地說著話,眼淚撲簌簌地砸在地上,濕了腳下鞋邊一圈。
這一日,她幾乎為他痛斷氣,他卻躲在一旁看她的笑話
“撲通!”男人突然跪下了。
楮知憶終於哭出聲來,她抹著眼淚去拉他:“你給我起來。”
百裏司宸就懶在地上了,將紙放在地上,飛快地寫著:“知憶,我隻是讓小伍去刺殺森田,沒有讓他們告訴你我死了,我隻是想等嗓子好了再看你。”
楮知憶不信:“那大帥呢?如果不是你跟大帥串通,他怎麼會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