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可能就是遠遠地站著,一切的景物都變得迷蒙一片,隻有那抹視線中定格的身影格外清晰。
也許就是僅僅一眼,也足夠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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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來凡世尋找他,隻是我在心底一直堅持而妄想的信念,我沒能想到,我竟然能那麼倉促地見到你,哪怕你並沒有看見我,哪怕你僅僅是出現了一瞬間,便融入時間的長河。
其實在那個叫尹傾溪的女孩走到我身邊的那一刻,我差點脫口而出,“你有沒有看到一個身著藍衣的男生,他叫楷。”
他叫楷。
他終究是凡世的人,即使在夢族有一段似煙雨縹緲而憶及如夢的舊憶,我從未想過,會有一天,我和他之間的界線,是跨越夢境的夢族與凡世。
如今在星城安穩平和地生活,漫步在光影斑駁的梧桐街,品一杯清幽花茶聽塤音落滿青石古巷,也有夜時霓虹斑斕的熙攘和繁華,隻是在看到那些古韻墨染的亭台樓閣,恍惚間憶起夢族,那些紛擾,時光,都已與你無關了,花雨林似粉即白的滿樹點綴中那一曲攜遙遠淺粉席卷故夢而來的清笛,也早已忘卻了吧,
那麼,是不是那個叫淺濼的女孩,也已與你陌路不再相識?
時過境未遷,故人已變,而從來不曾改變的,是你在心底那一筆不可勾去的剪影,我明知自己身負定約,卻沒能愛上與自己一線相牽的人。得知你是凡世之人以後,王也曾勸我放下執念,但白辰呢?腰際從未離身的琉璃千羽佩,長廊裏那一盞等歸人而留的風鈴,我在他心上的位置,也從未有過分毫。
是啊,就像你曾經說的,“世間星辰軌跡的變更,就像藏書閣中陳舊書冊上字跡模糊的古老故事,明明有著美好的開頭,卻以殤離繾綣寥寥收尾,真是好笑。”
我記得你說過的每一句話,也看得到你清俊眉眼中每一縷寂寥。
終是一往情深,這樣將整顆心傾負抱著滿身疼痛的尋找,時深,你是否也會笑我偏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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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色長發在空中劃過淡染掠影,一襲如畫身影奔上樓梯,隻留衣角一抹靈然森係,便消失在拐角處,喚起淺風拂過牆邊蔥鬱文竹,帆布鞋在空曠長廊中加快交替著步伐,停止在夢星城門前,敲門聲如急促的鼓點打破一片靜寂和安然。
“時深,時深。”
“我見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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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到楷了。”
客棧後院藍瓦紅漆長廊綿延而繞,煙雨未停,雨水滑過長廊屋簷落上池塘水麵逐漸暈染擴散的圓圈,驚起一尾小魚。淺濼看著水中成群遊曳的紅色魚群,漣漪蕩漾的清澈水麵映著夢時深倚靠亭柱的俊朗背影,天際灰白色光線暗麵移上側顏,看不清他的神情,隻是始終處在一片沉默之中。
簷下雨水一點一點滴落,良久,他側過身,聲音依舊是聽不出絲毫波動的清淺淡然:“他過得好麼?”
“我想,他一定過得很好吧。”一抹淺柔笑意浮上微彎唇角,微垂的雙眸卻黯了黯,“這樣一座清寂繁華共存的星城,古時風韻猶存,那樣偶然的瞬間,縱使他沒有看見曾經站在花雨林遠處聽他吹笛的那個女孩,縱使他將舊年往事拋卻雲煙,也無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