炕頭燒了火,柳大娘不喊冷了,就是窩在炕頭瞎哼哼。
柳二心裏想,自己的那個沒啥印象的爹命太短,自己剛到娶老婆年紀的大哥命也太薄,自己的老娘卻比自己老爹老哥來的命硬,癱了就在炕上躺著,饑一頓飽一頓卻還沒咽了氣,有了這麼個不爭氣的混混兒子也沒有氣死,頂多是氣急了吐吐血,真真是舍不得這浮生亂世啊。
“娘啊!等等,我給你熱熱昨天的米湯”
柳大娘睜眼瞧了眼柳二,想說什麼又恨恨的變成了哼唧。
柳二撇了撇嘴,“誰讓你前世不知造了什麼孽,生了我這麼個不爭氣的兒子,大魚大肉咱們沒有,白麵米飯咱們也買不起,有口米湯娘你就知足吧,我前兩天下山,陳家村的豬肉陳老六,掙了幾個字兒,娶了房媳婦就不管他老爹老娘了,有肉有麵都填了他媳婦那張大嘴,陳老頭、陳大娘天天受著餓不說還得被那兒媳婦呼來喝去、動不動就被罵的狗血淋頭,就兩天前,活活給他們那兒子兒媳氣死了!”
“哼哼~~”柳大娘撇著嘴,“你這兔崽子也沒好到哪去~~哼哼~~”
柳二哼了一聲。
“我就算討了老婆也忘不了你,一碗米湯我總會分了三份,咱們娘仨一人一口。”
柳大娘不理柳二胡謅,心裏卻倒,自己恐怕都投了胎重新做了人,這熊兒子也討不到老婆。
不一會,一股甜香飄滿了屋子,柳大娘突然眼放精光,一下坐了起來,大吼“香!”
“我滴親娘啊!”柳二被自己老娘嚇了一跳,“我說娘啊,你是真的沒力氣了嘛,怎麼突然就精”
柳二還沒說完,柳大媽又轟然躺到了被子上。
“餓”
柳二看著自己老娘,一頭冷汗。
地瓜考好了,一共就這麼四個,兩小兩大。柳二放到炕頭,又起身盛了一碗米湯,一回頭,自己老娘正掙紮著夠那塊最大的地瓜。
一勾、一勾、再勾!還是夠不到
“娘,你先喝口米湯”
“哎喲喂~~~哼哼哼哼~~~我真苦命啊~~怎麼生了這麼個狠心的狗東西~~~哎呦喂~~~”
柳二也不管柳大娘眼上掛著淚珠,聲嘶力竭的哭訴自己命苦得個不孝子。扶起老娘端著碗就給柳大娘灌米湯。
“咕嘟咕嘟”,“你這混球,隻給我喝米湯啊~~”
一邊控訴,一邊還不忘夠著炕頭離自己手隻有一個手掌遠的那塊最大的地瓜。
一碗湯下肚,柳大娘恨恨的又躺到了炕上,嗚咽開來。
“你就是想餓死你親娘!連那個賣豬肉的陳老六都不如啊~~”
柳二甩掉頭上的黑線,端著碗把碗出了屋門。
“這老東西,怎麼狗屁不懂呢”
雙手捧著碗正準備舔幹淨碗裏的剩湯,突然看到自己帶回來的小虎崽正用水汪汪淒淒楚楚的大眼睛望著自己手中的空碗。
“切!”
柳二恨恨瞪了眼想和自己搶飯的虎崽,低下頭準備舔幹淨這個碗底。
“唔~~”
這個死老虎!
恨恨的又瞪了眼這的剛醒的虎崽。把碗遞到了虎崽嘴邊,把那破布都接了下來。
“這是米湯!不是肉湯!我還不信你吃!”
虎崽側頭一口一口把碗底天的鋥光瓦亮,比柳二洗的還幹淨!
“呃!你這死東西”盯著幹幹淨淨的碗底,柳二心尖疼!疼著疼著又哈哈陰笑起來“哼哼,你這小東西,大爺就給你吃了,反正沒兩天大爺就賣了你,賣個好價錢!到時候要肉有肉要老婆有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