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上軒轅逸筠戲謔的黑眸,暮雪淡淡一笑,道:“最毒婦人心嗎?要知道這世上那些毒婦本都是純真無求的少女,但凡這世道能給她們一條活路,她們便不會叫一顆心變得歹毒,若說最毒婦人心,那毒也是男人和這個世道種下的。”
暮雪這話不過是隨口一說,軒轅逸筠卻隻當方才一句玩笑話竟是戳中了暮雪的痛處,令她生了誤會。
他一驚,心急之下想也未想便伸手抓住了暮雪放在椅背上的柔荑,緊緊撫著,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方才我那隻是一句玩笑話,南宮宸皓既做了枉法之事,一旦被查出抄家滅門,一世清名也全毀了,倒不如現在因齊家不利被彈.劾罷官,他待暮雪妹妹那般不慈,暮雪妹妹還為他這般謀慮,暮雪妹妹又怎會是毒婦呢。”
暮雪沒料想到軒轅逸筠會突然動手,沒防備下被他抓了個正著,她掙了下,奈何軒轅逸筠情急之下抓的竟是極緊,她這一掙非但沒能令他脫手,反倒使得一隻手盡數落入他的大掌中,被密密實實包裹住。
暮雪蹙眉盯軒轅逸筠,但見他的俊麵上帶著顯而易見的情急和緊張,她目光清銳,正欲言卻聽聞一聲冷叱從外頭傳來。
“你們在幹什麼!?”
說話間一道白影風般掃進了花廳,如箭的目光像含了能灼燒人肌膚的毒液直盯暮雪和軒轅逸筠握在一起的手上。此刻會出現在暮雪閨院的,除了陌殤不做二想。
暮雪眸光轉到陌殤身上,見他唇角分明帶著兩分薄淡的笑意,麵上也是春風般的和氣,可一雙眼眸卻寒徹骨髓,泄露了所有情緒,任誰一瞧都能看出這廝此刻心情不妙,殺人的心都有,她愣了下。
陌殤這人極狂妄,怒時,要麼是清清楚楚地表現出他的憤怒和狠戾,毫不加以掩飾,要麼就麵若春風,叫人根本就探究不出他半點心思來,像這般欲怒不怒的模樣,暮雪還當真沒見過,瞧著他,她一時竟也忘記了再去掙脫。
倒是軒轅逸筠率先回過神來,不曾回答陌殤的問話,他隻又回頭瞧著暮雪,聲音柔和地道:“暮雪妹妹的心思我都明白,即便暮雪妹妹是毒婦人定也是這世上最可愛美麗叫人憐惜的毒婦。”
暮雪回頭見軒轅逸筠一臉認真地說出這話來,才想到手還被他握著,隻她剛要掙,軒轅逸筠便已鬆開了她。接著他用方才拉著她的左手做了個請的動作,衝陌殤道:“陌莊主怎還站著?本宮以為莊主住在南宮府多日已不拘謹,怎還如此見外,快快請坐。尹紫,還不給莊主上茶。”
軒轅逸筠這話說完,陌殤眸子中的銳色倒消弭不見了,麵上隻剩下溫悅的笑意,隻他心裏卻已被氣炸。
暮雪不喜歡被他派的人盯視著,那日聽了她的話,他回去便將人都撤了。今夜風雷大作,軒轅逸筠又是武功高手,軒轅逸筠獨身一人潛進弑殤閣來,他根本半點都不知道。他這會兒過來是傳授暮雪內功心法的,誰知他冒雨過來,竟就瞧見了花廳中軒轅逸筠握著暮雪的手含情脈脈的一幕。
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有男子進了他心愛之人的閨院,這已夠令他鬱結了,又瞧見這樣曖昧的一幕,陌殤五腹六髒簡直都要冒煙自爆了,他衝進來,暮雪竟還任軒轅逸筠握著手,軒轅逸筠更是囂張,拉著他女人的手說著煽情的話不算,竟然還表現地像此間的男主人一般,更令他氣恨的是,軒轅逸筠是尹紫的舊主子,軒轅逸筠話落,尹紫連一絲遲疑都沒有,竟恭順地真跑去倒茶了!
這倒真真像是他是不速之客,闖進了別人的家!
陌殤心恨不已,卻笑得一派悠然,他身影一動,可卻並不往軒轅逸筠相讓的那太師椅去,反倒是到了靠北窗的那張雕花美人榻前,接著手指一挑便鬆了腰帶,竟是解起衣服來,口中閑適地道:“尹紫,記著衝甘露茶。”
他言罷已將解開的腰帶隨手丟在了美人榻上,那邊尹紫背對這邊衝茶,聞言便回道:“奴婢知道,自然衝莊主最喜的甘露茶,而且要第三泡的,最是微苦甘長嘛。”
“好奴婢,還要謝謝太子殿下,將這麼可心的奴婢送給了暮雪。”陌殤說著已是脫去了一身白色外裳丟在了一旁大太師椅上,雙腳將靴子一蹬一臉舒坦地滾倒在了美人榻上,這才又瞧向了軒轅逸筠,道,“我到了暮雪這裏怎會客氣見外,太子殿下實在是多慮了,我這一身濕透,脫下來晾上一下,失禮之處太子殿下莫要見笑啊。”
陌殤此刻身上雖沒露半點肌膚出來,但卻是穿著一身的褻衣褻褲足衣,這般模樣根本就是拿暮雪這裏當成了他自己的家。他此舉太是不妥了,根本就是大為失禮,可他偏做的理直氣壯,自然而然,那悠然躺在美人榻上翹著腿的模樣,根本就叫軒轅逸筠有種這裏就是陌殤寢居之處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