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人已認罪,按我朝律法,妾室冒犯嫡出子嗣當以其罪行輕重處以杖刑,鞭刑,絞刑到沉塘,分屍之刑不等,而家奴冒犯嫡出主子本該由主子自行處決,但這柳氏卻早在十餘年前便被歸還了賣身契,今本官念其自首,有悔過之意,特判柳氏絞刑,秋後執刑。南宮君氏因乃主謀,罪行深重,判腰斬,即刻執行。南宮小姐乃是苦主,對本官的判決可有異議?”
邱致彥的話令柳氏癱軟在地,淚流滿麵,君豔芳卻渾身顫抖,驚懼的兩眼圓瞪。
暮雪聞言歎了一聲,道:“君氏這些年對我的所作所為,我非聖人,無法原諒。隻是她付出性命便也算是恩怨兩清了,腰斬之刑太過殘酷,君氏到底陪伴攝政王大人多年,為攝政王府添了兩位小姐,大人可否量情將腰斬換成沉塘,也給君氏留個全屍。”
腰斬往往人被截成兩半尚神情清醒,有的人兩三柱香時候才能徹底斷氣,著實殘忍,相比而言,沉塘卻要好上一些,死後還不必身首兩處。
見暮雪為君豔芳求情,一時讚聲無數,想到南宮宸皓根本沒有盡到做父親的責任,而暮雪卻因他為君豔芳求情,世人瞧向南宮宸皓的目光便皆帶了鄙夷和譴責。
暮雪垂眸,笑意閃過,邱致彥也目露動容,接著才道:“南宮二小姐高義,下官佩服,即如此,便改腰斬為沉塘,即刻便執刑。”
邱致彥令下,外頭一陣歡呼,暮雪微微欠身,扶著馨瑤的手往外走。而衙役們也上前綁縛了君豔芳,將其拖了起來,卻於此時人群後一陣騷亂喧嘩,接著暮雪聽聞有雜七雜八的人聲說著。
“是景王府的轎子,這時候沈家來人不妙啊。”
“快看,竟是君家老太君帶著女眷們都來了,看來是來者不善啊!”
“那有怎樣,君家的女兒犯了必死之罪,我要是君家女人這會兒早尋個地縫鑽進去了,倒還好意思出來。”
……
竟是君老太君帶著沈家人到了,暮雪微揚了下眉,明眸一轉見君豔芳麵露希翼眼巴巴地盯著人群,暮雪譏誚地勾了勾唇。馨瑤顯然因這變故而擔憂,扶著暮雪的手不覺用力,抓疼了她,暮雪屈指在馨瑤頭上敲了下,這才道:“放心,君家人不是來救君豔芳的。”
馨瑤驚呼一聲,回過神尚未來得及問暮雪的話是何意,人群分開,一身莊嚴命婦裝的君老太君已被同樣盛裝打扮地君大夫人扶著從人群後走了過來。
君豔芳是君老太君唯一的女兒,也是最小的孩子,一向受寵,此刻她瞧見老母頭發半白身影消瘦,虛弱地被扶著一步步過來,登時淚如雨下,顫聲便喚著道:“娘,您可來了,可算來了,娘您救救女……”
君豔芳青腫的臉上淚水鼻涕橫流,可分明比方才精神了許多,實際的雙眼又亮了起來,可她話都沒有說完,君老太君已到了她麵前,一把推開君大夫人的摻扶,竟是抬手一巴掌便狠狠地甩在了君豔芳的臉上。
她這一巴掌顯然是用盡了全部力氣,君豔芳慘叫一聲直被打地跌倒在地,君老太君扶著君大夫人的手,不給她喘息的機會,掄起手中的拐杖便又一下下得往君豔芳的身上抽,口中喊著:“救你?!我君家沒有你這樣陰毒狠辣的女兒,如今我恨不能親手將你千刀萬剮,從小我便教你做女人要守婦道,要有婦德,要賢良端方,大度堅貞,可你……真是孽障啊,我叫你敗壞我王府名聲,我今兒非活活打死你不可!”
君老太君手下毫不含糊,一下下是實打實地杖下,君豔芳被打得滿地滾,可這痛卻不及她心頭苦之萬一。即便當年她不聽話跟了南宮宸皓,母親都不曾拋棄她,可如今,她的母親,生她養她的母親是徹底拋棄她了。
為了君家的名聲,為了君家未嫁女兒的未來,她徹底被拋棄了。雖理解,但君豔芳卻心底透骨悲涼,隻滾了兩下便不再躲閃,任由君老太君一下下重擊落在身上。
君豔芳像是不知疼痛一般,君老太君到底打不下去了,身子一晃佯裝體力不濟地倒在了君大夫人身上,君大夫人勸了兩句,君老太君才到了暮雪身前,老淚縱橫,道:“雖則當年這孽種出嫁我們王爺便有話,和她脫離父女關係,將她逐出家門,但這逆女到底是從老身肚子中爬出來的,她做出此等喪盡天良,心狠手辣之事來,老身實在無顏麵對世人,今日老身親自帶著我君家所有女眷在此給盛二小姐賠禮致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