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邱致彥的話,外頭百姓們早已從震驚難信變為了群情激奮,陰毒的手段他們不是沒聽說過,可卻從不知道竟然有人可以心狠手辣到對懵懂無知,純真無害的幼童使用如此殘忍可怕的手段。
喂食冷水冷飯也就罷了,竟然到了夜裏都不然孩子得到片刻安眠,健壯的成年人強迫他不能睡覺已能將人折磨致死,更何況是正長身體的嬰孩。孩子快病死了,竟然令大夫馬上診治,接著繼續折磨於她,對一個嬰孩用如此手段,這人心怎能狠到此種程度,這簡直就是駭人聽聞。更別說故意令人將好好的孩童生生給毒成廢柴了,這樣處心積慮,陰狠歹毒,這還是人嗎?!
都說沒娘的孩子可憐,在後娘眼皮下討生活命苦,可也從沒聽說過這樣殘忍的手段。這若他們是孩子的父母,那該心疼成什麼樣兒啊,生下孩子由人如此糟踐,真真不如不生下她來,更不若生下來便將她溺死,也好過讓孩子受這樣地獄一般的折磨。
想著這些,人人不由將目光瞧向堂上坐著的暮雪,她一襲紫裳靜默地端坐在那裏,麵紗遮擋了容顏,看不清她的神情,但那紫衣斂華,身影靜淡,卻有股寵辱不驚,不悲不喜的氣度令人驚讚驚歎的心都絞痛了起來。
那女子身影若出岫雲煙,若月影清輝般纖塵不染,她像是從淤泥中長出的一朵潔白蓮花,哪怕生長的壞境再泥汙不堪,她自水盈蓮清,婷婷搖曳,她像是冰雪之地長於皚皚雪峰中的一支紅梅,淩寒開放,自在無畏。
這樣的女子,明明是富貴千金的命,任人一瞧便該像捧於手心細細嗬護的,可誰又能想到她竟吃了那麼多的苦,受了那麼多的難……
一陣死寂過後,人們眼眶忍不住發熱,幾乎是一同蜂擁著往堂上衝,皆用要撕裂般的目光盯視著君豔芳,謾罵聲譴責聲不絕於耳,群情激奮。
見身旁人盡皆失控,莫鴻雪也緊盯著暮雪,原本掛在臉上瞧戲湊熱鬧的漫不經心不見了,人也不知不覺從那侍從身上站了起來,雙拳緊握,青筋直跳。
陌殤因早先知道柳媽媽的所作所為,此刻倒依舊靜默地坐在那裏,隻是帷帽下,一雙鳳眸已是深深地眯了起來。
而邱致彥顯然沒想到自己這還沒審問呢,場麵便就亂了起來,一愣之下他瞧了眼靜靜坐在堂上的暮雪,歎息一聲,目中閃過了然。方才這柳媽媽投案自首,交待了這些陰毒手段,他想到暮雪清華無雙的身影便覺激憤難掩,猶如針紮,更何況是這些百姓了。
對美的喜歡和維護,人皆有知,也是人之常情,這女子本該是千金之軀,受人嗬護憐惜的,可卻如此命苦。更難得的是,她沒有被肮髒磨出光輝,反倒在艱難的壞境中磨礪出了獨有的光芒,成為蘭蒂聖域名副其實的第一美人,且還品性端方,這太難得了。
邱致彥想著又是一聲長歎,這才猛然回過神來,使勁拍了幾聲驚堂木,大喊道:“快,攬住他們,不準咆哮公堂!”
他大喊了數聲,下頭衙役們才驚過神來忙上前攔住蜂擁的人群,半響場麵才被控製住。君豔芳和那柳氏卻已被嚇得像兩堆爛泥般癱在地上,瑟瑟發抖。
邱致彥又拍了下驚堂木,怒視著君豔芳,道:“南宮君氏,你可認罪!?”
“大人,那毒婦柳氏已自認其罪,豈能有錯,大人快將這兩個毒婦千刀萬剮!”
“身為妾室,竟然如此虐待謀害嫡女,膽大包天,這毒婦就算淩遲處死都不為過!這還有什麼可審問的!”
……
外頭吵哄哄一片,邱致彥又拍了兩下驚堂木,這才安靜下來。此刻君豔芳被千百雙銳利的眼眸盯著,她幾乎喪失了辯白掙紮的勇氣,她張了張嘴,心裏隻覺今日就算她不認罪也是沒用了。隻是她不明白,柳媽媽明明已經招認了,為何南宮宸皓說他已解決了柳媽媽?
難道自己不認罪,柳媽媽便會當堂反水嗎?君豔芳想著望向南宮宸皓,卻見南宮宸皓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君豔芳心想南宮宸皓有把柄被自己捏在手中,他定然不敢欺騙自己,想著她不由大聲道:“大人,民婦冤枉,民婦從沒指使柳氏這樣做啊。”
君豔芳自認出身不凡,從來心比天高,她不甘心就這麼落敗,不甘心今生落得如此淒慘收場,兀自掙紮,可那柳氏卻要識時務的多,她人被暮雪拿住已知活不了,此刻見君豔芳如此,君家都沒有一個人出現為其撐腰,又見群情激奮,暮雪是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又有莫鴻雪目光似刀要將她割成片片,而那一身優雅的邪醫穀主,不用瞧上一眼,她想到那種種古怪的毒藥便渾身骨頭發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