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雪今日出奇的安靜,可陌殤卻知道,他今日所說的每一句話,這女人必定句句都聽到了心中,也不會再當耳旁風聽過便罷。
他不再多言,隻沉定了目光逼視著暮雪,等待著她的反應。
暮雪此刻心裏有些亂糟糟的,隻想離開眼前這個可惡的男人靜上一靜,見他不肯鬆手,似非要等個答案才好,她一雙水眸清瑩瑩地倒影進他眸中,突然於黑白之色間蘊起一層薄薄的水色來,水霧彌漫,楚楚動人,她秀氣的鼻子一張一甕,玲瓏的鼻頭抽了抽,微腫的櫻紅唇瓣微動,兩粒潔白的細齒咬上下唇,複有鬆開,任由一道淺淺的蒼白脆弱的白印慢慢在唇上暈開,她鼓了鼓腮幫,嘟了嘟唇,驀然出聲,破碎地道:“你……你欺負我!”
陌殤想過許多暮雪可能會有的反應,她許是會勃然大怒,橫眉冷目,許是會冷言冷語,幹脆出手,也許是會伶牙俐齒,爭辯質問,更許會審時度勢,平靜談判……可他獨獨沒有想到她會哭,會用如此嬌媚嗔怪,撒嬌委屈的語氣,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登時他便渾身一震,心神一蕩,本覺著今日之舉沒有半點不妥,此刻卻因她這一凝噎,一嗔視,那堅硬的心激靈靈的就是一抖,瞬時軟的一塌糊塗,甚至覺著今日當真是他操之過急,欺負了她,真正不該,竟將她嚇成這般。
可他卻也知道,眼前這女人一向多狡,今日他絕不容她再搪塞逃避過去,總得要她給他一個回答,給他一個態度才成。故而他依舊未曾鬆開她,隻揚了下眉,道:“我何曾欺負過你,我明明對你好著呢,是你這女人一直欺我!若不然也不會將我氣成這般。”
暮雪見陌殤不為所動,繼續抽搭著鼻子,道:“方才在觀禮台還好好的,之後我都沒見你,怎能欺負到你?是你一見我便對我又扔又甩,還差點將我溺死!”
見暮雪一臉控訴,水漾的眸中點點閃亮,倒像個撒嬌的小女孩,陌殤麵上掛不住了,弧線優美的唇挑起笑容來,道:“暮雪,你還不懂嗎,你全然不顧念我,遇事半點想不到我,我行我素,根本不念半點我的感受,這便是欺負啊,你明明將我欺負的徹底!”
接著他陡然咬牙,狹長鳳眸一眯,盡顯冷冽,陰沉沉地道:“我隻要想到那王江,就恨不能將他剁成肉末,挫骨揚灰,可即便這樣我心裏也堵得慌,我的身子暮雪你都還不曾入眼!”
暮雪瞪眼,不忿地道:“就因為這個你就惱我?那人長成那幅惡心樣,又不是我願意看的!你若為此事,也脫了給我看過便是,我指定抓住機會,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地看,你又何必惱成這樣!”
陌殤聽暮雪說出這話來,又見她神情半點都不像在玩笑,一時愕地張口結舌,又被她直勾勾的目光透過水麵往身下掃去,登時麵上一紅,卻不知是因她大膽挑.逗的話,還是因她話中對此事的開放態度,讓他覺著自己確實是大題小做,進而尷尬臉臊了起來。
可古怪的是,她說出這種不容於世,不合乎女子德行的話來,他竟然半點都不覺著她輕浮放蕩,反倒心裏因她這話舒坦了不少,之前那一想便煩躁鬱結,嫉恨惱怒的感覺也消散了。
他瞧向她,卻敏銳的發現暮雪眸中分明有一絲狡黠閃過。是了,這女人就是要他羞臊尷尬,就是叫他慢慢失了先前的強勢,好再糊弄於他,搪塞過去。
這般想著,他勾唇一笑,目光晶燦地盯著暮雪,右手抬起便去扯腰間的帶子,道:“對啊,我怎沒想到這個法子,來,暮雪睜大眼睛,爺這便脫給你看!”
暮雪見陌殤神情認真,竟當真脫起衣服來,根本就不按她料想的反應出牌,登時大急,抬手便掄起粉拳捶打上陌殤的胸膛,道:“你還說沒有欺負我!”
想必她方才刻意為之的嬌嗔和委屈,此刻心急無措之下,倒是真真的真情流露,小女兒態盡顯。女人羞不自禁時總是別有一番風情的,見暮雪臉紅若霞,目若秋水,美不勝收,陌殤心神俱蕩,隻感渾身骨頭都被她一雙粉拳給捶酥打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