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男子的臉登時黑了下來,本來還饒有興致逗弄暮雪的笑臉瞬間便黑若鍋底,連身子都僵在了那裏。
暮雪見他如此心下冷笑,果真是對付流氓,就該比流氓更流氓,她可沒功夫大半夜陪他玩遊戲。
紅衣男子半響喘著粗氣無語,暮雪倒笑了,滿是蠱惑和風情,眉彩飛揚地又道:“不是說孤男寡女,幹柴烈火嗎?你倒是快點啊,別不是個銀樣鑞槍頭,中看不中用吧!”
暗夜中,暮雪聽到紅衣男子的磨牙聲,瞧見那一張臉麵沉如水,半響才將拳頭攥地咯咯作響,一拳擦過她的臉頰砸在她枕著的軟枕上,恨聲道:“你這女人,就是欺負我比你純潔!”
說罷,倒不再多言,手指一挑從袖囊中滑出一個小瓷瓶來,拔開蓋子又倒了些綠色的藥泥在掌心,用另一隻手的食指中指沾了,揉開,抹在了暮雪肩頸下的淤痕上。
和先前她打碎的那藥是一個味道,清清淡淡的草藥香氣,抹在脖頸上涼絲絲,瞬間便令脖頸上的火辣灼燒感降了下去,便像是夏日被太陽灼傷的大地被雨水滋潤過一般。
暮雪激了紅衣男子半天,不過就是為了讓他早些表露出點她穴道的意圖來,隻是她還當真沒有想到這男人不過是為了給她上藥,尤其是在她先前打碎了那藥瓶,辱了他的心意,踐踏了他的尊嚴之後,他竟又去重新研磨了藥來。
見紅衣男子神情專注,動作輕柔的好似她是易碎的瓷器一般,暮雪睫羽眨了下,道:“嗬嗬,看不出來啊,你還是情場高手呢,你覺著這麼做我能被感動幾分呢?”
紅衣男子聽暮雪的輕笑聲滿含涼薄和譏諷,抬眸和她四目相對,女人的眼睛清洌洌如一池冰湖,幹淨卻冷寒,半點波動都沒有,紅衣男子眉目不動,手中動作不停,好似已經適應了她打擊人的能耐,又挑了一些藥泥仔細地抹在她的脖上,這才盯著暮雪,道:“女人,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不說話時更可愛一些?”
暮雪聞言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眼角,閉上眼睛,果真不再多言,片刻便呼吸均勻平穩起來。
她這是睡著了!
紅衣男子意識到這點,無奈地仰天一歎,這女人竟無視他到這種程度,老天,難道他的魅力突然消失了嗎?
紅衣男子想著,瞄了眼離床不遠的鏡台,見鏡中模糊的映出一個男子來,墨發紅衣,自成風.流,即便影像模糊,也分明有股雅人深致的氣質自骨血中流淌出來,他不由眨眨眼,明明他還是他啊。
轉眸又瞧睡的香甜的暮雪,紅衣男子也嘟囔一聲,“好吧,我錯了,你不說話時一樣不可愛!”
他言罷又細細給暮雪肩頸上紅腫有淤痕的地方都抹上了藥泥,這才自清理了手上沾染的藥汁,抬手撫了撫砰砰跳著的心房,暗自一歎:心啊心,你怎麼就對這個沒心肝的女人情有獨鍾啊,太糟心了!
他想著又靜靜坐著瞧了暮雪半響,待發現就這樣坐著看著她,什麼都不做,他的心都覺比平日更為充實溫暖,平靜快樂,不由歎了一聲,認了命,俯下身來用手指撩起散落在旖灩白皙麵頰上的些許碎發,輕輕別在了她的耳後,就勢靠近,輕聲在她耳邊道:“陌、殤,我的名字……暮雪,記好了,在這裏!永遠不要忘記!”
說著他抬起另一隻手按在了她的心房,用力地屈指點了下。
做為神仙,尤其是一個神界帝國的繼承人,何時何地,何種情況,需要休息,想休息的時候便能進入淺眠狀態,這是必須的一種心理素質。
故而方才暮雪是真的睡著了,可也隻是淺眠狀態,故而在紅衣男子湊近她的那一刻,她已醒了過來。
察覺到男人壓低身子伏在耳邊,他的聲音輕卻低沉地一字字敲進耳中,像是要就此刻在她的腦中,引到她的心底,讓她想忘也無法忘卻。
那聲音震著耳膜,他的指彈過心房,也不知是男人的語氣太過霸道,口氣太過認真,還是他壓在心房上的手指用上了一絲內力,莫名地暮雪隻覺心被震了一下,呼吸也為之一窒。
而紅衣男子言罷,見暮雪低垂的睫毛輕顫了一下,他不由勾唇一笑,若星空璀璨,接著人已若一縷清風,轉瞬離開了床榻,消失在了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