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笑帶著一股天真,像是一個孩子終於通過自己的努力完成了一件極簡單的任務,那樣的滿足而開心。
可笑容揚起,話語出口的同時,她的兩指已經迅速成鉗,按壓,鑲嵌,狠捏……
她感受到了男人的喉結在她兩指間橫陳著,這一刻她甚至能感受到指下男人呼吸的起伏,血液的流動,那麼蓬勃的生命力,可卻又那麼脆弱地橫陳在她的指間,隻消揉撚!交錯!
隻需如此,對她來說這些動作甚至不用眨眼間,他的喉骨便會盡斷,他的呼吸便會中斷,他的性命便會終結!甚至來不及他做出反抗來,他便會終結在此!
暮雪毫不猶豫地用盡全力指端使勁,她甚至已經聽到了男人骨頭受到重擊的咯咯聲,此刻她的笑容正擴大到最絢爛之時,一切都是那麼的完美……
下一刻,暮雪隻覺一股莫名奇妙的衝力自男人的體內升騰起來,那衝力膨脹著,瞬間成了他喉骨的保護盾,任她怎麼用力,竟都捏不斷他的脖頸!
這怎麼可能,暮雪麵上笑容迅速凝起,眸光銳若閃電,狠狠地再度用力,她的麗顏再度清冷起來,此刻她又成了南宮府小院時那個氣勢逼人,凜冽不輸任何男子的奪命修羅。
然而即便她的兩指都用力地疼痛起來,那指下的筋骨依舊像是被注入了鋼筋鐵骨般,硬是分毫不放。
此刻她已嚐試著使用自己的內力來衝破男子的保護,隻可惜她剛下凡,怎麼說也要至少三月才能將她的內力回複完全,再加上暮雪常年受欺,體質頗弱,興許用半年都無法回複完全,故此,現在她和他比內力,毫無勝算!
暮雪怒容滿麵,下一瞬她的腰肢卻被男人扣住,接著一個大的拉扯之力傳來,天翻地覆,她被他瞬間壓在了車廂中。
四目相對,她怒容滿麵,雙眸噴火,他麵沉如水,眸深似海。
她的指頭還捏著他的咽喉,他的手臂卻環著她的纖腰,眸光交錯,激烈地在空中粘合,火花四濺,是憤恨還是悸動,誰也說不清楚,總之誰都不肯移開視線,好似那樣便是像對方認了輸。
許是片刻間,許已過了許久,暮雪隻覺自己垂著的另一隻手突然被一張暖暖的大掌拉住,接著那大掌牽著她,抬手,按壓。
指尖傳來清晰的跳動聲,咚、咚、咚,快速卻有力,暮雪瞳孔一縮,不置信地垂眸,果真見自己右手正貼在男人的心房之上。
心髒,那是和咽喉一般脆弱的所在,他……他竟然……
這個瘋子!
他是有絕對的自信和把握,覺得她殺不了他嗎?還是他以為她隻是在嚇唬他,不敢真的下手殺他?
隻是他這樣也叫她認識到,此刻的她確實沒有殺他的實力!
該死,在仙界,她殺人從沒費過這樣的心思,連色相都用上了,沒想到竟然還是不行!
暮雪挫敗煩躁的同時卻也有一股不息的戰鬥力和不服氣在體內冉冉升起,這該死的內力她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恢複!
罷了,今日那麼多人都瞧著這妖孽上了馬車,如今還搞不明白這妖孽到底是何身份,他就這麼死了,隻怕會惹來後患和麻煩……
還是那句話,來日方長,他們走著瞧!
這般想著,暮雪鬆開了扣在男子脖頸上的手,定定地瞧著男子,道:“滾起來!”
男子聞言卻沒動,依舊壓覆在暮雪玲瓏的身子上,唇角卻牽了下,麵容又壓下了幾分,道:“便那麼想要我的命?這裏,你進來這裏,要了它,我把我的命給你,如何?”
他說著,覆在暮雪纖手上的大掌又用了一分力,令她更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心跳,說罷他揚起了劍眉,神情愉悅而輕鬆,像一個馱著重物孑孑獨行在黑夜的人,突然迎來了光明,卸掉了包袱。
夜明珠的光輝下,他的眸子比那珠玉之光更盛更亮。
他的心,它孤寂的時間太久了,冷的時間太長了,久到這世上萬千色彩喚不起它一絲震顫,長到這漫漫人生長路唯剩下不盡的黑,它渴望有人進駐這裏,渴望注入別樣的色彩,渴望有人要了它,溫暖它。
這樣的渴望被壓製地太久太深,他原以為他窮其一生,都不會被喚醒,卻沒想到,他又感受到了它的跳動,那麼狂野,那麼熾烈,那麼有力。
即便識得這個女人不過幾日,但他清楚,窮其一生,它即被喚醒,便不會再為任何人如斯。
讓這裏光亮溫暖起來,讓這裏填充安寧起來,即便她要的是他的命,他也在所不惜。
這個女人,他不想放過,也不會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