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了淩晨,沈長清都陪著沈小娜。
她感覺到沈小娜掌心的溫度越來越低,0:12,沈小娜眨眼之後一直沒睜開。
呼吸機不停的報警,上麵顯示心跳和呼吸都已經消失了。
沈長清驚呼了一聲,外麵的顏謹破門而入。
隨後醫生趕來,推進了搶救室。
怎麼會這樣?不可能的。
她的手還握在沈小娜手心裏,和她睜著眼時的力度一樣大,沈長清固執的以為她還活著,她還有意識。
可是她的另一隻手無力地垂在床邊……
進搶救室之前,醫生費了好大力氣也沒能掰開她的手,最後不得不讓沈長清跟著進去。
醫生們有條不紊地忙著,沈長清像一個傻子一樣站在那,不哭也不笑,靜靜地注視著母親的眼睛。
剛才,那雙眼睛還在看著她呢,她嘴角的弧度還殘存著,他們憑什麼說無能為力了。
太晚了,如果現在有腎源的話可能還有救。
他們隻告訴她這樣一句話就出了搶救室,把結果都丟給沈長清自己承受。
現在她又像一隻斷了線的風箏,沒有一根線牽掛著了,沒有了方向,浮萍一樣四處流浪,他感覺雙腿已經支撐不住她的身體,正搖搖欲墜。
你知道那種用指甲刮牆的聲音了,不疼不癢,卻能讓你隨時能瘋掉。
不知是不是那指甲刮透了牆,除了難受還有了疼。
她捂著胸口,大口的呼吸著,她的手還和沈小娜的相連著,現在她徹底的冰涼了,還從沈長清身上一點點吸走熱氣。
一盆冰水從頭到腳的潑下來,全身涼了個徹底,眼睛好像也凍住了,眼球不動淚也流不下來。
顏謹等了好久都沒等她出去,怕她在裏麵出什麼事兒,又一次衝了進來。
連名字他都叫不出來,現在沒有任何事情能緩解她的悲傷了。
他站在原地看著她,多希望可以幫她分擔一部分。
是長期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明明昨天還好好的,還跟她談過去聊將來的,怎麼今天就毫無生氣了呢。
在她眼裏一直身體硬朗的女人,在短短幾個月竟然就倒下了。
顏謹看到她肩膀抖了一下,她沙啞著嗓子喊出一個字後跪在了地上。
他往上揚了揚頭,背過身子去。
"媽……"
腦袋缺氧,一陣一陣的眩暈,這一次,她終於沒撐住暈了過去。
頭部撞擊的聲音如同一記重拳,悶聲敲在顏謹心上,他衝過去扶她,剛好一滴淚從她的眼角掉出來。
這痛不能用任何言語形容,說撕心裂肺都表達不出來,身體的某一個地方發了狠似的疼。
沈長清感覺自己被扔到了一望無際的大海裏,僅僅靠一條木板支撐著,骨節為了抓牢已經磨出了骨頭,即將潰爛。
巨大的海浪呼嘯著襲來,她的眼眸瞬間放大。
“醒了?”
沈長清眼珠在掃視了一周,燃起一絲希望,急忙衝病房裏唯一的人問道:“醫生,我是做噩夢了,我媽她沒事,對嗎?”
伴隨著這句話湧現的是心髒的驟然緊縮,沈長清伸手捂了一下心髒,希冀的看著醫生。
摘掉口罩後的醫生表情有些不自然,眼神往外瞟了瞟,“顏先生請我專門照顧你的,你現在身體狀況不太好,多休息一會吧。”
“我媽呢?”沈長清的聲音一下子變了調。
“她……沈小姐!”
沈長清已經赤腳跑出了病房。
她想起來了,想起了逐漸冰冷的手掌和被抽走力氣的感覺,還有那雙閉上了的眼……
太平間門口,她守了一天一夜,毫無知覺。
底層樓道裏的腳步聲響了一次又一次,最後一次出現的時候卻引開一聲尖叫。
披頭散發眼神渙散的女人抓著男人的衣領,相差懸殊的身高並沒有影響女人的氣勢,她仰著頭,五官都扭在了一起。
“顏謹!”她咬著後槽牙叫出他的名字。
顏謹試圖安撫她的情緒,但好像沒什麼起色,她在推了他一把後跑了出去。
顏謹一時沒拉住,一轉眼人就消失了,隻留下踏踏踏的回聲。
沈小娜死了,為什麼是她死了?明明她可以換腎,可以活下去的。
憋著一口氣她橫衝直撞的在醫院裏摸索,待過多日的地方她閉著眼都知道哪是哪,她在一個辦公室裏找到一個麵熟的人,直接問他金依在哪。
“在……在酒店……”
沈長清氣勢洶洶,麵部憔悴的可怕,那人來不及思考就脫口而出。
問好了地址沈長清就要走,那人卻叫住了她。
“沈小姐,你的精神不太好,喝點熱水先緩緩。”說著一隻水晶杯伸到沈長清麵前,滿滿的一杯水冒著熱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