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你是不是做噩夢了?”“沒有,別擔心。”她漸漸反感他叫自己這個名字,他這麼喊她的時候,她總被現實提醒自己始終是在扮演另一個人。自己也永遠不會是這個女人,就算現在騙得幾日溫存,又如何?她側身過去,望著自己麵前的這個人。突然發現他其實跟炎沒那麼相似,他們根本就是兩個人,她討厭自己,用別的女人的皮相,去擁一個跟自己心愛之人有著千壤之別的男人入懷。像是發現了她正看著自己似的,他慢慢睜開雙眼,微笑著將她擁入懷裏。她突然覺得一陣不適,一把推開了他。他疑惑的看著她,“靖,你怎麼了?哪裏不舒服麼?”她突然一副凶神惡煞的表情望著他,起身向門外跑去。他以為自己是做錯了什麼,拚命追趕她,“靖,你別走啊。你對我有什麼不滿意,可以告訴我,我可以改。”“有些事是改變不了的,因為我根本不是這個該死的女人。”她以靖的身份說了這最後一句話,終於肯將自己的真正麵目現出。他被眼前這一幕驚呆了,他當然不會忘記這張臉,眼前這個女人便是殺死靖的罪人。可是她明明被那兩人抓走了,為何又會出現在這裏呢?“你這個惡魔,還我靖的性命來。”她邪邪的對他笑著,“哼,你剛才不是還跟我在床榻上纏綿麼?怎麼才過這麼一會兒,你就翻臉不認人了?”他懊悔自己對那副皮相太過懷念,才上了這個狡猾的魔女的當。此刻心如刀絞,恨不能了結自己。“靖,我對不起你。”他對著天空大聲喊著,沒有得到絲毫回應。“哼,心痛是吧。我成全你,去死吧,去見你那日思夜想的妻子吧。”說完,她便幻化為凰,一飛衝天,對他使出炙烤之術。之間一團火焰從它口中噴泄而出,往地麵上的那個男人俯衝而去。就在那團火即將落在他身上的那一刻,突然有一隻凰嘶鳴著為他擋住了那致命一擊。她都不用猜便知道是那隻名為靖的靈奴,可笑,現在的你對他來說,隻是個陌生人而已,何苦。炙烤之術會致普通人死亡,但隻會令靈族人受炙烤之痛,危及不到性命。他見那隻凰化為人形,他躲遠了些。靖捂著胸口,痛苦並沒有傷她幾分。隻是麵前這個男人的眼神,讓她痛入骨髓。自知已無解脫之法,她轉過頭去,任憑眼淚肆無忌憚的往下流。“柏,新衣在床邊的柏木箱裏。”說完,她化為凰,疾風般飛走了。站在那裏的柏還沒從那驚魂一幕中反應過來,便隻剩他一人留在那寂靜無聲的院子裏。此時已近日中時分,在田野中耕作的人們早已回至家中。他在外麵又站了一會兒,陽光並沒有讓他覺得暖和些,便回屋了。在裏屋,他坐在床上,心裏惦記著剛才救了自己一命的女人。她始終沒有回過頭來,那背影卻又像極了靖。他側過臉,看了看床邊一堆獸皮底下,那個柏木箱子是父親用院子裏的柏樹做成的,樣子不是很好看。但卻也是這時最美的木箱了,他打開它。奇怪,這麼多年來,他都沒注意過這裏麵究竟是什麼。以前母親還在的時候,告訴他裏麵裝的隻是從別人家換來的零碎的物件,不中用,所以他從未打開過,也對其沒有好奇心。一件獸皮短衣,和一條獸皮套褲。下麵被壓著的還有縫到一半的孩子的短衣,一旁還擱著當年發誓願時她頭上別著的花,雖然已經幹枯,但他還是辨認出它曾經的姿態來。他拿出那短衣套褲,穿上了。自己已經沒有了當初的身板兒,略大了些。不過,好暖。那個女人真的就是靖麼?還是隻是另一個魔女?他真的無法想通這些亦真亦假的事情,寧願相信靖已經死了,也不願抱著所謂她還在哪裏遊蕩的幻想過自己的餘生。該去喊母親來吃晚飯了,羽放下石斧和木柴,“我去喊外祖母吧,父親,您就歇會兒吧。”此時外麵也不算太黑,太陽還在遠處不肯回去歇息,一道暗紅色的霞光,在半空中懸著。靖在遠處看著那個熟悉的院子,眼淚又忍不住落下來。被灼燒似的疼痛始終不肯離開,提醒著她,做為普通人的日子,從十八年的那天已經結束了。見那兩個不知所措的人連忙往母親的屋子的方向跑,她一陣不安。她悄悄的跟了過去,盡量不被人發覺。剛跟到院子外麵,便聽到柏的哭聲。頓時自己的眼睛便紅了,她盡量控製著自己,沒有哭出聲。並偷偷的在那裏跪下,拜了拜,希望母親能原諒自己這個不孝的女兒。還沒等他們從屋裏出來,她已經悄悄的走了。隻在那院子外麵的地上留下了兩道重重的膝蓋印,而後又慢慢被風吹來的灰塵填滿,撫平。柏和羽從屋子裏出來,今夜隻能讓母親在屋裏過一晚了,明日再將她葬於田野。今夜的風都是澀澀的,他們趕回家吃掉那早已涼掉的晚飯。然而,此時的晴卻在計劃著一件大事,沒有帶上一個靈奴,帶上她們也隻會礙事。獨自一人飛往最東方的一片大陸,亦是最神秘莫測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