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臉滿是淚痕,沉沉道:“你要殺得是我,為什麼最後殺了敏兒。”
傅東籬的表情灰敗慘淡,苦笑道:“我從沒想過要殺她,可是她當時拚了命的要衝上來奪走我手中的劍,爭執中,我的劍刺入了她的心髒。我當時心如死灰,也恨透了你。所以,我燒了整個宮殿,趁亂帶著敏兒的屍體逃了出來。後來,又將她放到了北丘禁地的冰棺中,發誓一定要讓你付出代價。”
傅東籬的視線忽然轉向了嶽孤名和傅青詞那邊,他沉重的目光無聲的落在緊緊抱在一起的兩人身上,半晌沉沉歎道:“當年嶽綸之所以會去偷取寶圖,是因為受了我的指使,我知道他是你的兒子,所以想讓你們結下永不可解的仇怨。”
“竟然是你!”嶽孤名眼中沉澱著沉沉的痛苦,無論是誰,父親終究成了這兩個人之間的犧牲品,而他竟然不知道該向誰去報仇。
皇帝為了維護天啟,除掉一切危害朝廷利益的人沒有錯。
傅東籬呢?他不過是一個被仇恨蒙蔽了眼睛的可憐人,而且他已經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心中所受的煎熬必定必死更讓人感到痛苦,最重要的是,他是傅青詞的親生父親,他如何對他下手?
一群手拿長弓的士兵突然毫無征兆的衝了進來,所有人都驚了一跳。
傅青詞這時已經從嶽孤名懷中坐起,她仔細一看,發現這些竟是傅青良的新軍,這些士兵要做什麼?傅青良已經死了,難道還有人帶著他們造反嗎?
沒等她仔細思索明白,周天成熟悉的身影,他看了一下大殿中此時的情形,對皇帝拱手道:“陛下,臣救駕來遲。”
皇帝此刻心神皆傷,看著突然出現的周天成一時竟怔怔的,不知該說些什麼。
周天成以為皇帝被傅東籬嚇傻了,伸手一指傅東籬,對眾兵將大聲道:“放箭。”
霎時間,漫天的劍雨在所有人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朝著傅東籬蜂湧而來。
傅東籬愣了一下,隨即從容的閉上了眼睛,他原本該死,傾盡一生他都無法償還自己所犯下的種種罪孽,若是這樣死了,也算是一種解脫吧。
意料中的萬箭穿心沒有到來,傅東籬卻感覺到有溫柔的液體濺在他的臉上,沒有任何痛感,這是誰的血?
耳邊突然傳來嶽孤名悲慟的大喊聲和皇帝驚怒交加的聲音。
傅東籬驚的一下睜開了眼睛,下一刻,他看到了那個擋在他身前的女子,她依舊清冷出塵,白衣如雪。可是那白衣上,此刻卻掛上了朵朵豔紅的梅花。
江秋白插著三隻劍羽的身體,緩緩轉過來,她不肯倒下,直直的站著,麵對著傅東籬。清冷的眉眼此刻滿是溫柔,向來淡漠很少露出笑容的臉上,此刻唇角微微勾出了淺淺的弧度,露出一個芳華絕代的笑容,如同高山之巔綻放的雪蓮,絕美卻也脆弱。
十年如一日的初心,十年如一日的等待,等你放下,等你轉身,等你來到我身邊。我不會提出來,也不會逼迫你,隻要你一回頭,我就一直都在。可是,你終究也沒有回頭。你的痛苦,我全知道,我不能為你分擔任何痛苦,隻能選擇一直陪伴在你身邊,陪你瘋,陪你傻,陪你癡狂。
江秋白,江湖上有名的頂尖高手,清冷寡淡,絕世獨立,飄逸若仙。誰能想道,她竟會甘心陪在一個人身邊,安然不語,默默等待這麼多年。
不說,是不想你為難,你為難,不如我自己為難。
傅東籬的心,一下停止了跳動。他張了張最,卻發現發不出任何聲音。江秋白的身體終於緩緩倒了下去,傅東籬發狂一般衝了過去,在她的身體倒下之前,將她摟在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