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冷風呼嘯而過,林未至耳側的長發被迎風吹起,輕拂過他的臉龐,樹葉細碎的摩挲聲像是溫柔的呢喃。
自從謝琳兒過世之後,四年間,他再也沒有來過這裏,他沒有任何顏麵來麵對這個純白的女子,他對她的遭遇束手無策,他像個懦夫一樣,隻能祈求上蒼能讓一切沒有發生過,最後,他的懦弱,讓她失去了對這個世界的最後一點留戀。
他一直認為,她的死,他也有錯。
他終於等到了這個機會,借旁人的手,讓林未辛死於非命。
雖然,這個結果,他本該痛快地開心大笑,但是,故事似乎比他預料到的要曲折,他期盼了這麼久的事情,竟然一點也無法讓他開心起來。
“我是不是做錯了?”林未至側過身子靠在墓碑上,似是在與老友的呢喃,可惜,對方卻再也不會回應了。
往事一幕幕地在腦海裏放映著,陷入回憶的海洋中,冷風刮過時,他的腦海中暮然出現了一張純白的笑臉,他的身子瞬間僵直了。
“少爺,天冷了,咱們還是回去吧。”六子隻是穿了一件薄衫,冷得直打顫,他哆哆嗦嗦地開口。
林未至回過神來,卻感覺心緒更加低沉。
“好。”他緩緩站起身,最後又望了一眼有些泛黃的墓碑。
“改日請人來打掃一下。”六子趕過去,替他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應聲回答。
夜色完全暗了下來,而此時,在江子玥的房中,燭火仍舊十分清亮。
已經過了好幾日,她發現自己的嗓子並沒有恢複多少,當然,比起剛剛醒來的時候,一口氣,能說的字眼稍微增添了一兩個,但是還是會徒然牽扯到喉嚨處的傷口。
女童說的很快恢複,似乎隻是一個安慰她的話。
這幾日,她與女童‘聊’了許多,她也漸漸對這個外人口中,十分傳奇的‘藥王醫穀’了解了許多,這裏好像也沒有外界傳說中的那樣傳奇詭異,反倒更像是一個世外桃源。
穀內,是漫山遍野的不知名的鮮花,縱使外界已經冰冷刺骨,但是這裏還是四季如春的模樣,這也讓她不禁感歎這個醫穀的神奇。
這幾天的‘交談’中,她也知曉了這個女童的名字,雲起,很美的名字,如同這個醫穀一般。
雲起與她說,明日,大師兄與師傅就要回來了,她的心也不由地充滿了好奇,甚至有些小小的激動,明日,天亮之後,她就能看見救自己回來的恩人,順便,問他怎麼樣將身中劇毒的她從閻王爺手中奪回來的。
想到此,她就有些激動,輾轉反側了許久,始終無法睡去,索性一咕嚕翻身起來,下床穿鞋,披上袍子,向門外走去。
來這裏許久,還都隻是由雲起陪著,玩賞過醫穀很小的一塊區域,如今雲起也熟睡了,她道是很想自己一人在這美好的月色下,仔細瞧瞧這外人眼中十分傳奇的醫穀。
出了門,她才感覺,月夜的涼意真是有些招架不住,不過走了一會,身子又有些熱了起來,她當真是躺了太久了,稍微一動,都感覺自己的身子無比的僵硬。
她住的屋子外麵全是不知名的花從,她勉強認出一兩種可以入藥的花名,其他的卻怎麼都認不得了。
一路認著花名,一路便走出了院子。
院子的外麵竟然是一條小溪流,溪水清澈見底,倒映著天上的明月,隨風搖晃,竟也十分好看,偶有鳥兒飛過,細碎的樹葉摩挲聲,在這寂靜的夜色裏,竟也十分動聽。
她順著溪流的方向,一路前進,周圍都是大片的花叢,一望無際,走著走著,便走到了一棵大樹地下,那樹也不知是什麼樹,竟長得參天,樹上的葉子竟然沒有和其他的花朵一般,全數脫落盡了,隻剩下光禿禿的枝幹,縱橫交錯著,也有奇妙的風情。
“讓你好生養病,你竟然夜半偷溜出來玩耍,甚為頑皮。”背後突然傳來的男聲讓江子玥原本平靜的心猛然一驚。
她猛地轉過身,卻對上對方清澈如水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