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周遊無父無母,若是白靖琪不追究,白家人不追究,就沒有人追究。
可是,既已經進了局子,那事情就不是那麼簡單了,就算是白家人不追究了,小魚也沒有那麼容易被放出來。
回家裏,一片死寂。
父親自從大病一場後,就像變了個人似的,什麼都看淡了,儼然一個生活的旁觀者,不以物悲亦不以物喜。他一個人坐在客廳裏的沙發上,似有若無地看著報紙。見他回來,微微抬了抬眼簾,
“又去喝酒了?”
一看他緋紅的臉頰便猜到他去哪兒了。
曾經,他隻覺得父親是個貪戀權勢的愚者,而今看來,父親是世間的修行者,道行遠遠比他深多了。不然,經曆了這麼大的起落,他怎麼還可以這麼氣定神閑地坐在這裏安靜地看報。若不是如此,恐怕他早就倒下,一病不起了。
“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可是男人若不經曆點兒事,又如何能承受得起日後的大風大浪?兒啊,這隻是兒女情長上的小波折,並不算什麼,總之,一切隨心,隨心的同時,還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這些事情該怎麼解決,我想你一定能處理好的。”父親緩緩起身拍了拍他的肩頭,繼而起身往書房去了。
原本擺在客廳裏的靈堂也撤掉了,想來,大姐是真的傷了心吧。
沒有人披麻戴孝,也沒有人悲悲泣泣,家裏之前的祭品也全都沒了,所有的一切又恢複了平常的樣子。
說不傷心,那是假的,畢竟那麼深刻地愛了一場。
他大姐這個人,表麵上看著薄情冷漠,內裏卻是比誰都用情至深,雖然周遊傷害了她,可是畢竟那麼樣地愛了一場。有愛才有恨,傷心是在所難免的。大概,母親正在房裏陪著她吧。猶豫了片刻,他還是沒有走進去,而是徑直走到了柳汐嵐的臥房門口。
不管她先前是裝瘋賣傻還是在慚悔,此時,他都應該去看看她。
夫妻一場,恨也罷,怨也罷,那都是前世的淵緣。
從來不信命的他,自從遇到了柳家姐妹,算是徹底的信命了。
當他推開門看到柳汐嵐的那一刻,他驚呆了。曾經那麼光鮮亮麗的她,活脫脫變了一個人似的,衣衫不整,頭發淩亂,滿臉的花妝,瘋瘋癲癲,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再不就對著牆喃喃自語,時不時地還用頭撞牆……她瘋了,她真的瘋了,不知道為什麼,此時此刻,他對她再也恨不起來,有的隻是滿滿的同情與可憐。
白靖羽一步一步走過去,輕輕地扶過她的肩頭,
“汐嵐,看著我,我是靖羽,看著我……”若非要追究她的錯,隻能說她愛錯了人。
若是她愛上他的同時,他也恰好愛上了她,或許就不會有這麼多悲劇了。可是,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那有那麼多巧合。
有的時候,愛一個人亦隻不過是執念罷了。而若是偏執的人有了執念,真的是件很可怕的事。
“靖羽?”柳汐嵐歪著腦袋,兩眼空洞,似在看他,又似不在看他,“你騙人,靖羽他走了,他不要我了,走了走了……都走了……”
看著瘋瘋癲癲的柳汐嵐,白靖羽微微搖了搖頭,或許,這才是她最好了的結局。她隻用活在懺悔與過去裏,至於現在與未來,都與她無關。如此看來,老天待她並不薄。他輕輕地握過她的手,她笑嘻嘻地看了他一眼,忽然又很害怕似的抽了回了自己的手,
“不,你不能碰我,靖羽看了會不高興的。”她邊嘀咕著邊走到角落裏,緊緊地躲了起來。
“來人!”白靖羽輕聲歎了口氣衝著屋外喊了一聲。
“是,大少爺。”遂進來一個丫頭。
“好好照顧她。”他淡淡地交待了一句,便緩緩走出了房間……
家裏這邊是沒什麼問題的,眼下,最主要的就是搞定警察局那邊。據他所知,現在的警察廳廳長是方國周的心腹,如此一來,他就更不好著手了。
若是別人,那就隻是錢的問題,可若是他的手下,那恐怕就不隻是錢的問題了。
他得好好想想怎麼安排才好。
“爸,我這次回來,主要是想讓你幫我一個忙。”袁玉瑤鼓足了勇氣,才帶著伍少卿一起回了家。
袁崇虎跟袁柯氏忙前忙後,甚是高興,熱情地迎接女兒的回歸,可沒曾想,女兒一進門就冷著張臉,開口第一句就是這個。
袁崇虎不由眉心一皺,
“你能不能坐下再說?一回來不是跟我們問好,開口就是幫忙,我是欠你的嗎?”兩口子為她提心吊膽,她倒是好,消失了大半個月,杳無音信,這一回來,就是提要求。
“對,你就是欠我的。不然,我一輩子都不會回來,我們的父女緣份早就盡了!”所有的不滿與憤懣積壓在心頭,經父親這麼一點,瞬間就爆發了出來,“你說吧,應還是不應,若是你不應,我就自己去找方國周跟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