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監獄後,方亦書便馬不停蹄地來到了白家。
可是白家卻大門緊閉,就連門仆也沒有了,整個府宅裏安靜得好像沒有住人似的。也難怪,家裏發生了這麼大的事,肯定人人都沉浸在悲痛與哀色裏,家裏頭一定是死氣沉沉的,又怎會像往日一樣眉楣光耀。
“白靖羽,你出來,白靖羽,我方亦書有事有求於你,白靖羽……”方亦書拚命地拍著門,抬高了嗓門兒大喊著,可是無論他怎麼敲門無論怎麼叫怎麼喊,都沒有人應他,“汐妍,汐妍你在嗎?我求你們開開門,讓我見見白靖羽,我真的有事求他……”
就在他近乎絕望的時候,大門終於開了。
是個老奴,蹣跚著步子佝僂著背,用渾濁的眼光審視了他一下,
“你要找大少爺?”他沙啞著聲音問道。
“是的,我有很急的事要找你們家大少爺。”方亦書急急道。
“可是他不在,早上出門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那老仆不緊不慢道。
估計是看盡了世態炎涼,曆盡了悲歡離合,所以白家的悲劇似乎並沒有影響他,他看起來並沒有那麼悲傷,那麼哀沮。
“那他去哪兒了?”方亦書此時此刻,急得猶豫如燒紅的鐵鍋上的螞蟻,渾身都不自在。
“不知道。”老仆慢悠悠道。
“我不信,他一定在家,一定是不想見我,故意躲我,我要進去看看,我一定要進去看看……”說著,他便想硬闖進去。
他一定對之前的事懷恨在心,所以幫不幫他救小魚,是個很大的問題。
但,不管怎麼樣,他都要去試試。小魚是無辜的,他不能讓小魚有事。
“不行,你不能進去,”那老仆拚了命的阻攔著,“你不能進去……”
“他的確不在家!”正在兩人僵持不下時,方亦書的耳畔突然傳來一個有些許熟悉的聲音。
他驀地回頭看去,
“是你們?”
伍少卿跟袁玉瑤緩緩朝他走來,
“我看你還是不要進去的好,他們家已經夠亂的了。”袁玉瑤眼眶微紅,估計是剛才已經進去過了。
“可是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找白靖羽。”方亦書根本就管不了那麼多。
“可是他真的不在家。”伍少卿很肯定道,“我們才從白家出來,他跟柳汐妍都不在,但是兩人並沒有在一起,至於去了哪兒,我們也不太清楚,但是可以幫你找找看。”
“那就謝謝你了。”方亦書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一把抓住伍少卿的手,“那我們趕緊去找他吧。”……
夜色像暈在水中的墨,漸漸地鋪展蔓延開來,閃爍的霓虹花了眼,辨不清最初的方向。車水馬龍,人潮湧動,卻越發地孤獨寂寥。仿佛在一瞬間,世間所有的孤獨都朝自己湧來,世間所有的不幸,都粘上了自己,世間所有的愁苦都將自己包圍。可處可躲,無處可逃……絕望到無路可退,也無路可進,隻能被困在其中,醉生夢死,死去活來。
歡樂門?白靖羽淒楚地揚了揚唇角,歡樂?歡樂……他拖著疲憊的步子,終是踏了進去。
他已經很久沒來這種地方了,可是這一腔的愁苦,又有何人能訴,何人傾吐?除了灌入一杯杯的烈酒,由心底辣到喉頭,疼到麻木,還能如何?還能怎樣?
“喲!白少少,好久不見!”有曾經的熟客熱情地迎上來,一股子的媚俗胭脂氣,令人厭惡,越發的感到心煩。
“滾開!”白靖羽一把推開她,徑直走向角落裏一個相對安靜的位置,
“呸!什麼東西,還以為自己是曾經的白大少?”那舞女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自找台階地罵了一句。
人人都知,即便他老子不是總長了,可是他白家的底氣還在。
而且,有不少人知道,白靖羽是個很會做生意的富家子,他的名下還有不少產業,所以,就算是他老子沒了權勢,他白家依然是上層社會裏的佼佼者。隻是沒有往日那麼威風八麵了而已。
“服務生,來26年的白蘭地。”何以解憂,唯有醉死。
若不來此消遣,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他的心好痛,好難過……他知道,若不能好好地解決他跟柳汐嵐之間的關係,恐怕,他就永遠地失去柳汐妍了。
他也知道,她就那麼悄悄地不辭而別,悄悄地離開,就是給他時間,讓他解決好一切。
可是,真的好難好難。
不知道為何,往日尋歡作樂的地方也突然悲天悲地起來,憂傷的曲子,昏暗的燈光,慢條斯理的舞步……無不透著哀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