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的香似是換了,不像每日那般熏人。
秦澈有些乏了,頭想的昏昏沉沉的。
算起來,他已經許久沒有睡過覺了。
他懼怕睡眠,因為一睡下,就會做那些奇奇怪怪的夢。
每一個夢裏,都有一些他抓不到的東西。
每次醒來,更是虛無。
隻是今日秦澈真的困了,迷迷糊糊似是睡著了,直到魏賢在他的耳邊叫了許多聲“王爺”,他才迷蒙睜開了眼睛。
好久沒有睡過這麼好的覺了。
秦澈打了個哈欠。
魏賢向後退了兩步:“王爺,人來了。”
語調中有些為難,似是對自己的任務保持了懷疑。
秦澈聽出了他語氣中的不同,卻沒有再多說。
“嗯,你退下吧。”
凡是能寫出那樣配方的人,必定是有些不同常人的,更何況是陳止墨介紹的人。
“王爺……”
“退下!”
秦澈的聲音裏還帶了幾分沒睡醒的鼻音,卻自帶命令和威嚴,不再是三年前那般總是打著哈哈的聲音。
魏賢出去,將門關上。
秦澈坐起來踩上了鞋,懶懶抬頭瞧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
不過一個抬頭。
手中的動作,停了。
一雙眸,怔怔瞧著跪在地上的人。
那人一襲白衣跪在地上。
墨發垂下,落在地上。
他看不清來人的容顏,眼前卻不自覺出現了一個影子,讓他忍不住發呆的影子……
秦澈的心,似是又被什麼紮了一下。
胸膛裏的東西有些不聽使喚,撲通撲通地亂跳一陣。
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額頭,看來自己真的不能睡太久,腦子真是越來越不好使了。
隻是……
秦澈冷哼一聲:“陳止墨的表弟,原來是個女子。”
女子的頭垂著,沒開口回答,身子一直跪在地上,似是有些害怕秦澈。
隻是秦澈不知,墨發隱藏之下,有一雙眼眸,黑漆漆隻剩冰冷和仇恨。
這雙眸子,屬於溫晗,屬於那個他等了太久的人。
溫晗跪在地上,五體投地的模樣,她聽著秦澈的聲音。
她已經許久沒有聽到這個聲音了,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他了。
布了這麼久的局,即將出發的那一刻,陳止墨還在問她,想好了嗎……
想好了嗎?
溫晗想,自己三年前就已經想好了,三年時間,她終將一身病痛治好,終將複仇的棋子摻雜進來,一顆又一顆。
這一次,她不要做棋子,要做下棋的人!
這一次,她不要愛情,不要虛幻的夢,她要恨。
聽著他的聲音,溫晗靜如止水。
“抬起頭來。”
是他的聲音。
溫晗喉間一動,手掌收起,緩緩抬起頭。
她的麵上帶著麵紗,眼眸也比原來更圓更大了。
鬢間有兩縷發絲垂下,襯著她的眉目。
她垂眸,隻能隔著層層的紗幔瞧見秦澈的鞋子。
這一次,要從頭開始爬。
她能感受到秦澈的目光,就像是在審視獵物,更是在審視敵人。
靜了半晌,屋內安靜的可怕,唯有熏香的味道淡淡縈繞在兩人的鼻尖。
溫晗就這般跪著,多年的病弱和當年的舊疾讓她的膝蓋和腳腕有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