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省得。”琦月上前幾步,將書桌旁的碎茶壺收拾起來,便推開房門出去了。
“你這丫鬟倒也是個膽大心細的。”晏少謙難得稱讚一句。
“高門後宅陰私不少,若不膽大心細,又怎能安穩而活?”柳雲初話語中竟隱隱透露幾分滄桑。
晏少謙便不再問,不過片刻,熱水便送到屏風後的淨房裏,晏少謙將身上那套血跡斑斑的華服換下,沐浴淨之後,自己將傷口包紮一番,換上了琦月找來的那套柳府下人穿的服飾,這才從淨房裏出來。
“今日多謝了。”晏少謙揚唇笑言,配上他那俊邪的容顏,還真是說不出的惑人。
“為了不節外生枝,夫子喝了藥,便委屈夫子歇在外間了。”柳雲初放才已經命琦月在外間的軟榻上鋪了床。
晏少謙微微挑眉,倒也不拒絕,看著柳雲初指揮琦月燃上火盆,將他方才那套衣服焚了。兩人相處一室,這讓他有種兩人是夫妻的錯覺,忽而又驚醒,倒也覺得這感覺不錯。
見那衣服焚燒得差不多,琦月又從書桌上拿起放才柳雲初寫過字的紙,一張張投入火盆。晏少謙眼尖,瞧見了上麵的字體,雖不是特別漂亮,倒也自成一體,可要比書法課上她寫的字體好的多。
“何故藏拙?明明筆法不差,偏要焚盡?”晏少謙挑眉,饒有興致地問道。
“這俗世最不缺的便是能人異士,善仿筆跡者更是不少,保不住哪天就讓人拿去臨摹,布局陷害。”柳雲初也不知為何自己就將這些說出來,似乎直覺上便覺得晏少謙不會害她。
晏少謙愕然,竟不知柳雲初心思如此之重,差點便忍不住想問,她這一年到底都經曆過什麼。罷了,還是自己查,雖說是要多費些功夫,也好過觸及她的傷心事。
“時日不早了,我去外間歇下了。”晏少謙邁步去了外間,在榻上睡了下來,不過片刻便傳來了勻稱的呼吸聲。
柳雲初聽道那呼吸,才敢放下心來靜眠,而琦月也睡在了床榻前,守著柳雲初。等著柳雲初睡著了,外間原本應該熟睡了的晏少謙卻睜開了眼睛,心中暗歎,果真是個敏銳的丫頭,心防如此重,卻讓他破例宿於外間,這於他而言是個不錯的開端。
帶著這愉悅的心情,晏少謙也很快便睡了過去,絲毫不知自己兩個下屬尋了他一夜。夜剛泛白,晏少謙便清醒了過來,瞧著內間依舊在熟睡的柳雲初,將腰側掛著的玄文玉佩拽下,擱在了茶桌上,推開窗,趁著人未醒之際,離去。
辰時,柳雲初方才蘇醒,想到昨夜竟然收留了一名男子留宿,如今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喚了一聲,琦月忙將她床幔掛了起來,壓低了聲音同柳雲初道:“那公子清晨時分便離去了,隻留下了這個。”
說罷,從袖籠中掏出一塊質地不錯的白玉,遞給了柳雲初。她伸手接過那玉,麵露驚愕。
卻見那白玉上竟無一絲瑕疵,上邊刻著栩栩如生的四爪蛟蟒,蛟蟒環繞著一個遒勁的“鴻”字。這玉佩,她前世也曾見過,那是時時刻刻掛在寂疏雲腰間的玉佩,四爪蛟蟒,那是皇子身份的象征,唯獨字卻是不同!
五位皇子中,唯有二皇子寂鴻雲名諱中含“鴻”字,她早就猜到晏夫子不是個簡單人物,誰知竟然是皇後第二子,柳雲初突然恍悟為何覺得晏夫子的真容熟悉,那邪魅的容貌竟是將皇後遺傳了大半。
柳雲初並未覺得同晏少謙搭上關係是個多榮幸的事情,反之於她而言,更像是個無法設防的危險。此生她是不想同皇室中人牽扯上任何關係,這明槍暗箭的,她或許有能力應付,可不代表著乳娘她們能避開,畢竟倚月那性子是最容易被人捉了錯處去的。
“小姐,可是有什麼不對的?”琦月見柳雲初凝視著那玉佩晃神,不由出聲詢問。
“這玉的主人,不是我們能企及的。”柳雲初突然說了這樣意味不明的一番話,但琦月卻明白了她話中的意思。
“那小姐準備如何處置這塊玉?可否需要奴婢親自送還回去?”琦月有些拿不定主意,再度詢問道。
“你且先妥善的收著,莫要讓旁人知曉了,等有合適的機會了,再送還回去便是。”柳雲初思慮一陣,隻能如此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