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便到了九月十二日,也是謝如霜五日之約的時日,柳雲初坐上自家馬車,繞道去了寧府,接過寧婕,方才去了望江南。
馬車剛在酒樓門前停穩,便有兩個丫鬟模樣的人迎了上來,分別是謝如霜的大丫鬟凩嫻,蘇晚晴的大丫鬟玉絨,她們也是奉了自家小姐的命令,早早地便侯著了。
“柳小姐、寧小姐,快隨奴婢上二樓,其他小姐都到了,可就差二位了。”凩嫻微微一笑,十分熟絡地上前引路。
柳雲初扯出一抹疏離的笑容,道:“倒是我們的不是了,勞煩凩嫻姑娘在前麵帶路。”
“裏邊請。”玉絨側身讓道,柳雲初與寧婕跟在凩嫻身後,緩步上樓。
謝如霜倚窗而望,自當是瞧見了柳雲初進了酒樓,轉身言道:“那柳家小姐已到,機會難得,芷芸你可得多加小心才是。”
“那是自然,今日我定要讓她嚐到萬人所指的感覺。”何芷芸麵色微微有些猙獰,足以可見有多恨柳雲初。
謝如霜眼角微挑,提點道:“倒不是我說偏袒話,就你這怨氣的模樣,誰瞧不出你是來找不痛快的?若是柳雲初起疑了,接下來的戲可怎麼演?”
何芷芸覺得在理,便換上了笑意盈盈的模樣,隻是怎麼瞧著都有幾分森然。今日她特意挑在午時前後出來,隻因午時方能避開邢嬤嬤和何慶的視線出府,機會隻有這次,隻許成功,不許敗。
不過須臾,凩嫻便領著柳雲初等人到了廂房前,輕推門扉,柳雲初便瞧瞧見了裏邊坐著的一幹閨秀們,暗嘲今日陣容可真大,能值得她們如此對待,還真是她柳雲初的榮幸呢!
從左至右依次坐著,蘇晚晴、莊妍、謝如霜、何芷芸、榮雨薇、李嫣然。好巧不巧,都是與她有些許過節的閨秀,可見這次聚宴,還真是費了不少心思呢。
“柳妹妹總算是來了,可叫我們姐妹好等一陣。”李嫣然麵上揚起一抹假笑,好不做作道。
“話可不能這麼說,我與婕兒是掐著點來的,分毫不差。”柳雲初笑著回言,端的是分毫不讓。
冷嘲暗諷,她柳雲初也會!
這一對話,隱隱透露出幾分火藥味,謝如霜眉頭微皺,這兩人未免也太不給她麵子了些。
柳雲初也就算了,畢竟她莽烈不講理的名聲早就傳開了去,如今這裏邊或多或少都起過爭執,若柳雲初真當沒脾氣,那才叫不對勁了。
然,李嫣然未免也太放肆了些,好歹這飯宴名義上的東道主還是她謝如霜,早先便特意交代她們忍耐些,一切按計劃來,沒誠想李嫣然第一句便刁難起人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她謝如霜授意的。
“不會說話就閉嘴,今日這頓飯宴是為了芷芸和柳小姐和解。如今招呼打上前,誰若是將往日的恩怨鬧了出來,可別怪我謝如霜翻臉不認人。”謝如霜嬌斥一聲,方才氣焰極盛的李嫣然立馬蔫了,再也不敢吱聲。
“柳妹妹,方才是嫣然她不懂事,還望柳妹妹莫要往心裏去,姐姐我這廂代嫣然替柳妹妹賠個不是。”蘇晚晴忙起身打圓場。
謝如霜見有人接言,麵色稍霽,又忙招呼著柳雲初與寧婕坐下來。
柳雲初也不想把氣氛鬧得太僵了些,便順著謝如霜的話,同寧婕一道坐在了凳子上,然後笑稱“無事”,算作是回應了方才蘇晚晴的那番話。
“柳小姐今日能賞臉來,我們姐妹幾人也是高興的,誰沒個年少輕狂的時候,以前不懂事,都鬧了不少矛盾,今日不若都揭過了去,如何?”謝如霜一番鼓動,倒是做足了和事老的姿態。
柳雲初卻是不語,打定了敵動我不動的主意,氣氛有一瞬間的凝然,寧婕卻是不樂意了。百花宴上,柳雲初可是傷了額頭,倘若是傷了臉毀了容,柳雲初這輩子便是毀了,那何芷芸卻也隻是被責令學學規矩,如此不公平的對待,怎麼說揭過便揭過。
“謝小姐這話可對雲兒不公平了,雲兒因何大小姐之故險些被毀容,豈能說揭過便揭過?”寧婕卻不管謝如霜是何身份,該怎麼反駁便怎麼反駁。
謝如霜也是料定她們不好說話,便丟了個眼色給何芷芸,後者明了,端起麵前的果子酒,起身歉然道:“寧妹妹說的對,確實是我的錯,索性柳妹妹隻是傷了額頭,不然我真就會內疚一輩子。這段時間,我也好好反省了許多,雖不奢望柳妹妹能原諒我,但隻求柳妹妹能給我個道歉的機會。”說罷,將杯中的果子酒一飲而盡。
“何小姐如此有心,我又豈能不明白何小姐的一番心意?隻是婕兒平素與我感情甚好,故而言語過激了些,還望何小姐莫要責怪她口快才好。”柳雲初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隔壁廂房,也端起麵前的酒,飲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