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沉中,唇上一絲溫熱,卻又有一絲冰涼,很深很沉,仿佛自己要窒息了一般。
難得喘息,眼前一亮,欲要起身,一時視線模糊,頭昏腦漲,待眼前清楚,隻覺得渾身困乏無力,轉頭觀望,房內燈火通明,淩芸方知,不過一夢中之夢,癡纏魘住了。隱隱嗅到藥味愈加濃烈,隻瞧秋菊疾步上前,忙放下手裏的托盤,扶她坐起,又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長出一口氣歎道:“主子可算是醒了,我這就去偏殿請阮妃過來。”
“等一下,”淩芸一手拉住秋菊,詫異道:“我這是怎麼了,何以阮妃會在?”
“自從殿下走後,主子連日高燒不退,皇後娘娘和嘉貴妃娘娘亦不在,公主有孕又不好去驚動,奴婢沒轍,便去東宮請了阮妃過來主事。”
“怎麼都不在?”
“殿下事先未與主子提及此事嗎?”秋菊一愣,見淩芸目光呆滯,便緩緩道:“因裕世和熙皇太後忌辰,各宮皆隨聖駕於十五日去了東都,現下唯有您和阮妃在宮裏了。”
“那今日?”
“今是十七,”瞧淩芸欲言又止,秋菊會意,道:“殿下臨行前來過,見您睡著,便沒有讓我喚醒您,隻是悄悄的,”著,秋菊麵色含羞,不禁抿了一下嘴唇,弱弱道:“親了您。”
淩芸心頭一顫,卻聽凊葳一聲嗔笑,“瞧你這醋吃的,人家也沒怎麼著呢,你倒是好,先自亂起陣腳,把自己酸暈了頭。”看淩芸一張苦瓜臉呆坐在床上,凊葳在床邊停住腳,白了淩芸一眼,“真是難得讓我逮著機會好好笑話笑話你。”著坐在床邊,示意秋菊遞上藥碗,舀滿一勺湯藥送到淩芸嘴邊。
淩芸連眨了幾下眼,故意氣道:“不勞阮妃娘娘大駕,還是”
“少矯情,趕緊張嘴,本宮這手舉著很酸的。”
淩芸任由凊葳喂了藥,順勢倒下,複又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秋菊掩好門,方一轉身,卻見凊葳仍立在廊下,謹慎上前,躬身問道:“娘娘有何吩咐?”
凊葳淺笑,“你倒是機靈,”轉瞬變了顏色,冷冷道:“我來了兩日,獨你一人上前伺候,卻不見蓮心,她人呢?”
“回娘娘,阮淑儀也病了。”
“真是主仆情深,同病相憐啊!”
淩芸再醒來之時,已是深夜,口渴難耐,奮力爬起身,隻看秋菊坐在床下,趴在床邊睡得極沉。知她照顧自己勞累,淩芸不忍叫醒她,便仔細掀了被子,悄聲下床,踮腳走到桌前,連倒了兩杯水喝,才解了渴,順手拿了擱在桌上的鬥篷,走到秋菊跟前,正欲給她披上,卻聽屋外傳來一聲驚叫,唬得淩芸險些叫出聲來,之後被月光籠罩的明居刹那又恢複寂靜。
緩緩打開房門,淩芸忐忑著邁出一隻腳跨出門檻,乍見腳下一個白影竄過,驚得淩芸屏氣閉眼,再睜眼定神往外一望,卻是一隻白貓奔向了牡丹堂的西山牆。不過虛驚一場,淩芸長出一口氣,正要合上門,心裏卻覺得有些不對勁。
怎麼會有貓?
“花晨月夕”原是沒有貓能跑進來的,因為蓮心怕貓,自己便囑咐了福祐讓他安排兩個宮人專門看著,不許貓進來。心裏惦記著蓮心,怕貓撲了門窗亂叫,淩芸不加思索,疾步出門。
尾隨朝前院匆匆而去的淩芸,遠遠瞧著涵韞樓東間有燭光閃爍,一雙影子正映在窗上,而此刻的淩芸正緊貼在窗下的琉璃壁上。
伴著那難掩的嬉笑聲,漸漸地,她的心跟這夜一樣,沉了下去。
“吱嘎”,那是明間的門被推開的聲音。良久才看東間的落地紗晃悠悠的被掀開,見淩芸步履蹣跚進來,秋菊從床邊的軟墊上坐起身,含著酸楚,故作不解地問道:“主子這是去哪了?”著利索地站起來,正想要上前去扶淩芸,卻不想她竟伴著一聲怪異的笑直挺挺的向下倒去。
秋菊毫不遲疑地大步撲上去,奮力用自己的身軀接住淩芸,顧不上被淚水迷住了雙眼,聲嘶力竭地尖叫:“來人啊!宣太醫!快來人——冬梅夏荷叫太醫!快叫太醫啊!太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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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僻字讀音(熟悉的字也僅在此明):阮(音同軟);恪(音同刻)純公主景昕(音同心);凊(音同慶)葳(音同微);景昱(音同玉);奇銘婼(音同若);羲(音同曦)
內侍局及女官等設定,請移步第八十四章白露為霜(四);
行政區域及軍隊等設定,請移步第八十八章悠悠我心(二);
九州駐軍設定,請移步第一百零六章有匪君子(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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