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燭光照不清淩芸的臉,淩芸伸手拿下燈罩,看著微弱的燭光出神,瞧著她伸手將綰發的銀釵取下,發髻頓開,翻轉著散開悠然落下,她緩緩的伏在炕桌上,手中的銀釵挑著燭花,蠟油溶出外溢,潺潺的沿著白燭滑下,最終停留在燭台上凝結。
食盒裏麵的糕點絲毫未動,淩芸僅倒了一碗的薑糖水,輕輕抿了一口,甜澀中摻雜著辛辣,刺激了淩芸的味覺,一聲噴嚏連帶著淚水都被牽扯出來。
我是怎麼了,為什麼覺得心裏好痛,從來都沒有這麼痛過,為什麼奇銘婼出現的那一刻,自己那麼的害怕,真的好怕。
淩芸蜷在那裏抽泣著,淚花模糊了燭光,攪亂了心緒。
看來,哥對了,我是真的愛上景明了,不然,我怎麼會那麼的在乎他,那麼的在乎他的一舉一動。
不行,我要去問娘,問個究竟,到底這個奇銘婼跟景明是什麼關係?
淩芸憤然起身,轉身的刹那間,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映入眼簾。
景明淡淡的問:“你要去哪?”
淩芸咬著牙,狠狠的:“要你管!”著便向門口走去,卻被一股力量牽扯住,難以移動。
淩芸在景明的懷裏掙紮著,“你放開我,我要出去。”
“不許去!”
“你憑什麼管我,無論去哪兒都是我的自由,你快放開我!”
“就憑我是你丈夫,我不允許你走。”
“我們還沒有行過大禮呢,你沒有權利這麼對我,你趕緊放手。”
“你都是我的人了,我怎麼沒有權利,我就不放!”
不,我不要再犯同樣的錯誤,我不要再被蒙在鼓裏,我不再被人哄騙戲弄。
要斷,也該由我來斷!
淩芸無奈,便使出了自己的功夫,奮力掙脫開景明的束縛,甩手轉身劈向景明的後頸,景明並未阻攔,也不還手,穩穩地站在淩芸身前,緩慢的閉上眼,平靜的接受一切。
看他這般,淩芸卻已經來不及收手,一招下去,景明便被打暈。淩芸支撐不住倒下的景明,緊抱著他癱跪在地上,瞧景明沒了知覺,怒火全消,一手撫著他的臉,呼喚道:“景明,你醒醒,你怎麼了,”看他一直沒有反應,淩芸害怕極了,立即變得梨花帶雨,拚命的搖晃景明的身體,“景明,你不要嚇我,我不再鬧了,你就快醒醒啊,我真的不是有意要打你的,我就是想嚇嚇你,我就是害怕你再跟郡主舊情複燃,我就是心眼,我就是見不得你跟別的女人走的太近了,我就是哎呀,反正都是我的錯,你可千萬別嚇我,你快醒醒啊,你要是死我怎麼辦啊!”
淩芸哭訴了一通,依舊不見景明有反應,心裏七上八下的,想著自己並沒有下死手,怎麼就打暈了呢,萬般無奈,淩芸想著找人請大夫,便扯著嗓門,“來人啊!快,啊”
顛倒的世界,讓淩芸有些摸不清狀況,她瞪大著眼盯著景明那深邃的眸子發呆,景明抿著嘴看她,不禁笑了笑,“確實挺心眼的。”
淩芸哭喪著臉,咧著嘴大哭起來,“景明,你混蛋!”
“幹嘛又罵我啊?你剛才那一下子很疼的,我是你男人,不是流氓,你還真下狠手啊!”
淩芸一麵打著景明,一麵哭笑著:“無賴!你為什麼要騙我,我都快嚇死了,我還以為你真被我打死了呢。”
景明朝她翻了個白眼,“放心,你這招頂多能把人打暈,肯定打不死。”
淩芸狠狠地將景明推開,從地上爬起來,抹了抹眼淚,“你就氣我吧!氣死我了,你就可以如願以償了。”
景明躺在地上傻笑,“是嗎?那你可以跟老祖宗去啊,我可不攔著你。”
“哼,怎麼,想我給她騰地方啊?你做夢去吧!”
淩芸狠狠地踹了一腳景明之後,不顧景明在地上呻吟,徑直朝裏間大步走去,踢掉鞋子,扯了被子,一股腦地倒下,不再理會景明。
景明好不容易從地上爬起來,一瘸一拐的捱到床邊,推了推淩芸,“喂,有你怎麼對自己男人的嗎?每次都這麼狠,還不忌諱一下,連屁股都敢踢。”看淩芸沒有反應,景明爬上床,伸長脖子去看淩芸,隻見她嘴角含笑,眉頭微鎖,聽著淩芸的呼吸聲分外清晰,景明不禁一笑:“這睡著了還像個乖貓似的,不然醒著就是個母老虎。”
景明心翼翼的將淩芸淩亂的長發攏到一起,輕輕的放在枕頭上,又給淩芸掖好被子,而自己也緊挨著淩芸平躺下來,腦袋枕著雙手,仰望著床幃出神。
老祖宗是十二日中午過世的,消息也是午後放出的,所有的屬國使者都是在今下午前來吊唁的,而朝廷的使臣也是在三日以後才到達襄城。從漠南到襄城,兩千多裏地,最快也得五時間,可奇宥錫和銘婼十三日上午就來了,這有些太明目張膽了。
我不再是我了,她也不再是她了。
其實,早該明白的。